苏暮雨带着沈桃枝穿过九霄城错综复杂的小巷,最后停在一处看似普通、门扉紧闭的宅院前。
他上前,以一种特定的节奏轻叩门环。
门无声地开了一道缝,两人闪身而入。
院内与外界的喧嚣截然不同,静谧得有些过分,古树参天,回廊曲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杂着药草与某种陈旧木料的气味,隐隐透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与紧绷感。
沈桃枝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亭台楼阁并不华丽,却自有一种古朴沉肃的意味,与她想象中的“医者居所”大相径庭。
她跟随在苏暮雨身后半步,沿着青石板路向前走。
苏暮雨步履从容,似乎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行走的路线也带着某种特定的规律。
沈桃枝的注意力却被墙角一丛在深秋依旧开得极盛的墨紫色奇异小花吸引。
那花朵形态妖异,香气幽冷,她从未见过,不由多看了两眼,脚下便不自觉地稍稍偏离了苏暮雨走过的路径。
就在她左脚即将踏上一块颜色略深、与周围石板几乎无异的方砖时,走在前方的苏暮雨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苏暮雨“小心!”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那块方砖微微下陷,“咔嚓”一声轻响,左右两侧的廊柱上,骤然弹出数道细如发丝、几乎透明的银线,交错成网,迅疾无声地朝着沈桃枝罩来。
同时,脚下石板缝隙中“嗤嗤”射出几缕淡绿色的雾气,带着刺鼻的腥甜气息。
沈桃枝虽因好奇分心,但望城山多年的修习和危机本能瞬间被激发。
她瞳孔微缩,并未惊慌失措,腰间桃木剑已然出鞘。
沈桃枝手腕一抖,桃木剑看似轻盈,却带起一道柔韧绵密的剑光,如同春风拂动柳枝,并非硬撼,而是以巧劲瞬间点向那交织银线的几个关键节点。
剑尖触及银线,发出“铮铮”轻响,竟将其附着的气劲巧妙引偏,银线之网出现一瞬的滞涩。
与此同时,她左手早已飞快地凌空虚画,指尖为笔,一道淡金色的简易“清风符”瞬息成型。
虽因仓促而效力不强,却恰好引动一小股气流,将袭至面前的那几缕毒雾吹得微微一偏,为沈桃枝争取了刹那时间。
然而,这机关设计得颇为歹毒,银线与毒雾只是前奏。
两侧廊檐阴影里,传来极轻微的机括转动声,眼看便有更凌厉的暗器将要激发!
瞬间,一道深青色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沈桃枝身侧。
苏暮雨并未拔剑,只是衣袖一拂,一股柔和却磅礴的内劲无声涌出,如同水银泻地,精准地笼罩住那块下陷的方砖及其周围三尺之地。
“噗”的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按回了原处。
即将激发的暗器机括声戛然而止,弹出的银线也如同失去力量的蛛丝般软软垂落,淡绿色的毒雾被那股内劲一卷,消散于无形。
一切发生在呼吸之间,庭院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惊险只是幻觉。
沈桃枝握着桃木剑,微微喘息,胸口起伏。
她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大意了,这地方果然处处透着古怪和危险。
沈桃枝转头看向及时出手的苏暮雨,眼中带着后怕和感激:
沈桃枝“多谢苏公子!”
苏暮雨收回手,深青色的衣袖垂下,神色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与了然。
他刚才看得分明。
这少女在骤然遇袭时,虽有一瞬的措手不及,但反应极快,应对更是颇有章法。
那手剑法,看似基础,却绵里藏针,劲力运用巧妙,绝非寻常江湖把式。
而那凌空画符的手段,虽显稚嫩,却内力纯正,分明是玄门正宗的路数。
“望城山…桃木剑…”苏暮雨心中默念,已然大致猜出了沈桃枝的出身。
难怪白鹤淮如此紧张她,也难怪……她会吸引那么多人的目光。
苏暮雨的声音缓和了些,不再是纯粹的清冷,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照,
苏暮雨“此处机关遍布,需紧随我步法。”
苏暮雨“方才那‘锁魂丝’与‘蚀骨雾’,并非寻常陷阱。”
沈桃枝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沈桃枝“我光顾着看那花了…下次一定注意!”
她连忙紧紧跟住苏暮雨,不敢再东张西望。
苏暮雨微微颔首,不再多言,继续引路。
只是他行走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放慢了一丝,步伐也踏得更加清晰,仿佛在刻意引导身后那个对危险尚且懵懂、却已初露峥嵘的少女。
经过这个小插曲,沈桃枝对这座名为“蛛巢”的宅院,有了更直观的认识——美丽而致命。
而她身边这位清冷如月的苏公子,似乎也比看起来的……更加深不可测,且细心。
就在这时,白鹤淮担忧的呼唤从回廊另一端传来,打断了沈桃枝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