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柔愣在原地,像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
身后的熊黑,那张惯常没什么表情的粗犷脸庞上,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晦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息,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林喜柔终于动了动嘴唇,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斩断什么的决绝:
“我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她看着炎拓,目光里最后那点属于“林姨”的微光,也彻底熄灭了:
“可惜,你一次都没有抓住。”
“小拓,”她唤着这个曾让她心头柔软的名字,语气却冷得像腊月寒冰,“这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炎拓扯了扯嘴角,那是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林姨,我从来要的,就不是你的‘机会’。”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钉子:
“我只想要回我的家人。”
“你的宽容,你的机会……对我而言,什么也不是。”
林喜柔的回应是一声短促的冷笑,那笑声里只剩下彻底冰封的阴郁:
“那你就……待在这里吧。”
她不再看他,转身,脊背挺得笔直,步伐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囚室。
熊黑深深看了炎拓一眼,那眼神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东西,最终也沉默地跟了出去。
厚重的门被关上,落锁声清晰传来。外面传来守卫低沉的交谈和踱步声。
炎拓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缓缓阖上眼。黑暗中,他无声地翕动嘴唇,像是在对某个远在彼方的人说:
“阿罗,我等你。”
……
牢房中。
“我并没有……林喜柔的联系方式。”邢深的声音有些发闷,一手无意识地揉着先前被重击后仍隐隐作痛的胸口。
“小知行。”茳十方侧头,唤了一声。
一直静立在她身后的沐知行立刻上前半步,便清晰报出一串数字:“138XXXXXXXX。这是林喜柔常用的私人号码。”
茳十方目光掠过那几个被铁链禁锢、萎靡不堪的地枭,没再多看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牢房里只留下少数几人看守。
其余南山猎人的核心成员——邢深、余蓉、山强、大头等人,随着茳十方来到外面一处相对干净的空房间。
茳十方随意在一张旧椅子上坐下,黑裙曳地。她眼眉微挑,目光落在邢深身上,不容置疑地吐出三个字:
“现在打。”
……
走到外面的林喜柔,胸膛里那股混杂着痛楚与暴怒的情绪尚未平复,指尖仍有些发凉。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铃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她动作微顿,从衣袋中拿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她的私人号码,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林姐?”一旁的熊黑察觉到她的异样,压低声音询问。
“没事。”林喜柔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按下了接听键。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将手机贴在耳边,等待着。
电话那头也沉默着,只有轻微的电流底噪。
几秒后,她才冷冷出声,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那种带着距离感的平稳:
“你是谁?”
“南山猎人。”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
林喜柔眼眸骤然眯起,寒光一闪:“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彼此彼此。”邢深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直奔主题,“你手下那几个‘人’,也失踪了吧。用他们,换蒋叔。”
“那个糟老头子……”林喜柔立刻明白了这通电话的用意,她缓步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玩味:
“那老头子对你们来说,是领头羊。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属下……算得上什么心腹?”
她微微一顿,声音压低,带着试探与讥讽: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换?”
邢深在电话那头似乎迟疑了一瞬,刚要开口——
“你的心腹……”
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一丝慵懒又异常清晰的女性嗓音,毫无预兆地切入了通话。那声音不大,却像冰片猝然贴上耳膜,让林喜柔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
“熊黑,冯蜜……”那声音慢悠悠地念着名字,仿佛在清点货品,最后轻轻拖长尾音,带着玩味的笑意:
“要是落在我手里……”
“可是会死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