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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的初秋天晚得愈早,看了会窗外短暂出现的晚霞,虔榕裹紧身上的毯子,缩成一小团往杨博文身侧靠。
杨博文面色淡淡,他身上那股子很苦的咖啡味此时已散去,只剩冷冷清清的龙井香。
哥哥身上真好闻。虔榕仔细嗅了一番,不过几分钟便贴着男人臂上的衬衫浅浅睡着了。
平整的呼吸传入耳中,他如青山的眉眼撤去了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沉,抬起那只青筋蔓延进袖口的手。
他怕扰醒她,动作又轻又带着几下照顾小孩的细致入微。
男人手上没带任何饰品,指骨修长分明,指腹生了一层薄茧,平时办公签合同的右手,此刻正在为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妹妹整理身上的毯子。
在遇上虔榕之前,杨博文其实不算太会照顾人。
他不清楚,也不关心父亲在外有多少个女人。年少的他可能看到这对亲自上门的母女会冷眼相待。
私生女的身份并不光彩,尽管父亲认了这是他的种也放着不管不顾。母亲身份又低微,虔榕按规矩是不可以纳入族谱的。
综合这两点,虔榕对他毫无威胁性可言。于是他把她接到金城,亲自领在身边养着。经过半年的相处,原本僵着的关系倒变得融洽许多。
虔榕亲口说的话杨博文现在还记得。
“哥哥对我最好,我要待在哥哥身边。”
女孩一个劲地搀着他胳膊不放,身子更是往他怀里躲了躲,很明显,她不想回到父亲身边。
他对她,很好么?杨博文不明了,虔榕就这么黏上他了,说真的,两人的年龄属实差得有点多,虔榕要是再晚生个两年都可以当他女儿了。
事实上,杨博文就是按照“养女儿”的心态养着虔榕。
车子绕过小南山,这条路不太平整,颠簸着她也醒了。
虔榕“哥哥……”
睁开眼三秒缓过神便懒懒开口叫着哥哥,跟半年前害怕杨博文那副模样天差地别。
杨博文“还难受吗?”
虔榕刚退烧,这会正是最怕再着凉的时候,她生理期在学校吃了根雪糕,刚上半天课浑身发热,喃喃着难受要回家。
学校联系了学生资料上的第一联系人,打过去时杨博文正开完会。
虔榕“不难受了,我回去想吃皮蛋瘦肉粥。”
这时候还想着吃呢。杨博文低低地嗤了一声,垂眸眄了眼靠在他侧边的人儿,讲话颤颤的,巴眨几下眼睛。
说着,虔榕抬起头,重新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像得了寸而后进尺般再次靠了上去。杨博文对虔榕的靠近并不抗拒,他不排斥的态度使得虔榕的粘人更加顺理成章。
哥哥只对她好,哥哥最好。
虔榕再次心满意足住进了杨博文的家,哥哥给她办了退宿的手续,她再也不用吃学校的预制菜,睡又冷又硬的床板。
果然只有哥哥对她最好了。跟爸爸妈妈讲她们只会叫她适应。
哥哥家里每天定点都有人来收拾,包括虔榕之前的房间。她一推开门就直接往床上倒,蔫巴巴的心情倏忽间变得极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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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就爱哥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