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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图书馆的禁书

死亡作业诅咒

赵猛以“无畏之心”硬撼“恐惧冲击”,不仅为全员赢得了宝贵的奖励,更彻底重塑了他在团队中的角色。他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冲动少年,而是成为了精神意义上的坚固盾牌。这份蜕变,连带苏雨晴的“真诚”触动陈老师、李默揭露的尘封往事,让幸存者们的心态发生了微妙而深刻的变化。他们不再仅仅是恐惧的猎物,开始有了探究、理解,甚至尝试主动破解诅咒的隐约念头。

人数稳定在43人,但凝聚力在核心团队周围悄然增强。空座位依旧刺眼,但一种“要带着逝者那份一起活下去”的沉默誓言,在幸存者间无声流淌。

然而,诅咒的节奏并未放缓。在一次相对“常规”但依旧险象环生的诗词解谜任务(涉及李商隐无题诗的意象重构,失败者被卷入“春蚕到死丝方尽”的丝线缠绕窒息)之后,众人获得了一段短暂的喘息之机。没有立刻出现新的倒计时。

这天放学后,林晓、苏雨晴、赵猛和李默老师聚在无人的教室。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被动等待任务,”林晓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锐利,“陈老师的过去,她的执念,是我们能否活下去的关键。李老师提供的线索,雨晴看到的幻象,都指向她内心深处的创伤。我们需要更主动地调查。”

“可怎么调查?”赵猛皱眉,“那APP神出鬼没,陈老师……更是来无影去无踪。”

“有一个地方,我们或许一直忽略了,”苏雨晴轻声说,目光望向窗外图书馆的方向,“陈老师是语文老师,她生前几乎把大半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如果说有什么地方可能留下她最私密、最真实的痕迹,除了她的办公桌(早已被警方和学校清理过),可能就是图书馆,尤其是……她借阅的书籍。”

李默老师眼睛一亮:“没错!图书借阅记录!特别是她去世前借阅的最后一本书,也许能反映她当时的心境,甚至可能藏有线索!我记得学校图书馆的数字化系统是近几年才完善的,更早的记录可能还是纸质卡片式,或许……还没被清理或覆盖!”

“图书馆……”林晓沉吟,“特别是那些存放旧书、珍贵文献或者限制借阅的‘禁书区’,可能性更大。但那里平时就管理严格,现在这种情况……”

“管他严不严格,”赵猛握了握拳头,“想办法进去就是了!总比干等着强!”

就在这时,四人的手机同时震动。APP竟然在非任务时间主动弹出提示,界面是古朴的羊皮纸风格,上面只有一句话:

【求知若渴,见微知著。线索藏于故纸堆中,然,惊扰沉睡的知识,亦需承担相应的风险。非强制任务,但或许关乎生路。】

这几乎是在明示他们去图书馆调查!

“是引导?还是另一个陷阱?”苏雨晴有些不安。

“可能是兼而有之,”林晓分析道,“陈老师的诅咒规则复杂,既有惩罚,也有考验和引导。她似乎希望我们‘理解’。这提示本身,就是一种变相的许可和警告。风险自担,但可能有收获。”

决定已下。他们决定当晚行动。李默老师以实习老师身份,设法弄到了图书馆侧门的老式钥匙(借口查找教学资料)。赵猛负责应对可能的突发物理危险,林晓和苏雨晴负责搜寻和判断。

深夜的校园寂静如墓。图书馆大楼像一头蹲伏的巨兽。他们从侧门潜入,内部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幽绿微光勉强照亮脚下。空气中弥漫着旧书和陈年灰尘的味道。

根据李默老师的回忆和APP提示的隐喻,他们的目标直指位于图书馆三楼最深处的“旧籍与特藏阅览室”,那里存放着建校以来的珍贵文献、旧教材以及一些因内容特殊而被限制借阅的书籍。

阅览室的大门紧锁,是一种厚重的实木门。李默的钥匙打不开。赵猛尝试用力,发现门异常坚固。

“看这里。”林晓用手电照向门旁墙壁,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需要插入卡片的小槽,旁边有一行小字:“知识之钥,需以诚心叩问。” 槽口形状,很像他们的学生证或借书卡。

苏雨晴拿出自己的学生证,犹豫了一下,插入槽中。没有反应。

林晓也试了试,同样无效。

赵猛和李默老师依次尝试,依旧如石沉大海。

“诚心……”苏雨晴思索着,“是不是……需要与陈老师有关联的‘凭证’?”

李默老师心中一动,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教师工作证。这张证件,某种程度上象征着他既是陈老师的“后继者”,也曾是她的学生。他将证件插入卡槽。

“咔哒。”

一声轻响,厚重的木门缓缓向内开启了一条缝隙。一股更加浓烈的陈旧纸张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类似于防腐剂和……檀香混合的怪异味道。

阅览室内没有窗户,全靠他们手中的手电照明。书架高耸至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排列着各种颜色暗淡、书脊破损的旧书。分类标签早已模糊不清。空气中仿佛悬浮着无数知识尘埃,静谧得让人心跳加速。

“分头找借阅记录卡,”林晓压低声音,“重点找近期的,特别是陈静老师的借阅卡。”

旧式图书馆的借阅记录是插在书籍封底口袋里的硬纸卡片,记录着借阅人、借还日期。他们开始在可能相关的书架区域仔细翻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灰尘和偶尔惊起的蠹虫,一无所获。

“这样太慢了,”赵猛有些焦躁,“这屋子书多得吓人。”

苏雨晴却停下动作,她闭上眼睛,似乎在感受着什么。片刻后,她睁开眼睛,指向阅览室最深处一个独立的、带有玻璃柜门的檀木书架:“我……我感觉那边,有种很沉重、很悲伤的气息……和陈老师身上偶尔流露出的很像。”

众人闻言,小心地靠近那个书架。玻璃柜门上着锁,但透过灰尘,能看到里面书籍更加古老,有些甚至是线装书。在书架中层,他们看到了一本深蓝色布面精装、没有任何标题的书脊,格外显眼。

“锁怎么办?”赵猛问。

林晓注意到玻璃柜门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类似验钞灯的紫外光灯管装置,旁边刻着一行小字:“显影留痕,真心可见。”

“需要紫外光?”李默老师猜测,“可能是某种隐形墨水或印记?”

苏雨晴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过的隐形墨水游戏,又联想到“真心”。她咬咬牙,将指尖放在口中用力一咬,渗出血珠,然后轻轻涂抹在那紫外光灯管旁的感应区上。

鲜血渗入,那紫外光灯管竟然微微亮起,发出幽幽的紫光,照射在玻璃柜门的锁孔位置。只见锁孔周围,逐渐浮现出一行淡金色的、娟秀的字迹——正是陈静老师的笔迹:

【钥匙在《教育者的迷思》第三册,第207页。】

“是陈老师的字!”李默老师低呼。

他们立刻在周围书架上寻找《教育者的迷思》这套书。很快,在邻近的书架上找到了这套教育理论著作。取出第三册,翻到第207页。这一页的内容恰好讨论的是“标准化评价对学生个性的扼杀”。在页面边缘,用红笔画了一个沉重的问号。而就在这一页的夹层中,他们找到了一把小巧的、古铜色的钥匙!

用这把钥匙,他们顺利打开了檀木书架的玻璃柜门。苏雨晴伸手取出了那本深蓝色无字书。

书很沉重。翻开封面,扉页上用工整的钢笔字写着:

【私人札记与剪报辑录 - 陈静】

【始于2009年秋】

这不是一本公开出版物,而是陈静老师的私人笔记!

三人(赵猛负责警戒门口)屏住呼吸,在李默老师颤抖的手电光下,开始快速翻阅。

笔记的前半部分,多是一些教学心得、优秀学生作文片段摘抄、对教育现象的思考,字里行间能看出她的认真与理想主义。但越往后,笔迹越发凝重,内容也越发压抑。

他们看到了关于宋哲事件的详细记录,不仅有那篇《我的理想》作文的复印件贴在其中,还有陈静事后用红笔写下的长段反思:

【……今日又梦到宋哲那孩子离校时的眼神,空洞得让人心寒。我是否错了?规矩、标准、集体荣誉……这些难道比一颗独特而敏感的心灵更重要吗?我修剪掉的,究竟是杂草,还是可能长成参天大树的幼苗?‘种子’若死于‘土壤’,‘园丁’何尝不是凶手?】

再往后翻,时间接近她去世前几个月。笔记内容变得破碎、焦虑,充满了自我怀疑和对现实教育困境的无力感。其中一页贴着一则剪报,是关于一个天才儿童因不适应传统教育体系而心理崩溃的新闻。旁边批注:【又一个‘宋哲’?谁之过?】

而最让人心惊的,是在笔记接近尾声的部分,他们发现了一张夹着的、有些发黄的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大约七八岁、脸色苍白但笑容腼腆的男孩,坐在病床上看书。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小辉,要勇敢。妈妈希望你健康快乐,哪怕平凡。】 字迹与陈静老师相似,但更加柔和。

“小辉?”苏雨晴猛地想起自己在音乐教室看到的幻象中那个病床上的男孩!“这是陈老师的儿子?”

李默老师沉重地点点头:“我好像听老教师隐约提过,陈老师早年离异,独自抚养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后来……孩子好像夭折了。这恐怕是她内心最深的创伤。”

笔记的最后一页,没有日期,字迹潦草而绝望,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累。无尽的累。批改着这些敷衍的、没有灵魂的文字,就像在给一具具空洞的躯壳涂抹脂粉。他们不懂,他们的父母不懂,这个体系也不懂。文字失去了力量,教育失去了温度。我坚持的意义是什么?连自己的‘种子’都未能护其周全,又何谈培育他人的?

【或许,唯有最极致的‘规则’,最深刻的‘教训’,才能让这些麻木的心灵,真正感受到‘文字之重’、‘生命之贵’、‘责任之切’吧……就像曾经,那场高烧带给小辉的,是永远的停滞;而某种‘淬炼’,或许能带来不一样的‘新生’?】

【……如果言语已无力,如果榜样已无用,那么……就让我成为他们永远无法遗忘的‘作业’吧。】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

阅览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手电光柱微微颤抖,映照着四人苍白而震惊的脸。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儿子小辉的病逝是根源的创伤,让她对“保护”、“成长”产生了执念;学生宋哲的悲剧是职业上的重击,加深了她的自我怀疑和对“教育失效”的焦虑;最终,在巨大的工作压力、无人理解的孤独以及对教育现状的彻底失望中,她的执念与怨念结合,扭曲成了这场以“作业”为名、以生死为考的残酷诅咒。

她不是在单纯报复,她是想用最极端的方式,“纠正”她认为错误的教育,完成她未能完成的“教导”,甚至……带有一种扭曲的、想要“重塑”学生(让他们体会痛苦、珍惜、责任)的意图。

“这就是……诅咒的源头……”苏雨晴的声音带着哽咽,不知是为陈老师的悲剧,还是为他们的命运。

“找到根源,未必能立刻解除诅咒,”林晓合上那本沉重的笔记,眼神复杂,“但至少,我们知道了她的‘考题’究竟想测试什么。不仅仅是生存技能,更是……人性的重量,对文字、对生命、对责任的真正理解。”

就在这时,他们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APP自动打开,一行新的血字浮现:

【窥秘者,当知秘密之重。既已触及核心,后续‘作业’,将直指本质。做好准备。】

没有倒计时,但这行字带来的压力,比任何倒计时都更加沉重。

他们轻轻将笔记放回原处(或许它本就应该在那里),锁好柜门,悄然离开了图书馆。

夜空依旧深沉,但他们的心中,却背负上了一个关于一位悲剧教师全部痛苦与执念的秘密。接下来的路,必将更加艰难,也更加接近最终的“答案”——要么在理解中寻得救赎,要么与这份沉重的执念一同毁灭。

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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