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就位后的第一个休息日，真正的布置开始了。

阳光透过光秃秃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缺乏色彩和柔软度的空间。

沙发、书架、餐桌椅肃穆地立着，等待着加点什么装饰品。

朱迪环顾客厅，耳朵微微转动，评评价道，“尼克，我们需要再给家里添加点色彩，不然太单调了。而且像警局的休息室，只是少了那些搞笑的通缉令海报。”

尼克正试图把一张小地毯踢到理想位置，闻言停下动作。

“是的，小不点儿，我想是时候掏出邦妮和薇薇安寄给我们的东西了。”

尼克和朱迪打开第一个箱子。

顿时涌出一片温暖的色彩。

是邦妮的手工织物。

几条撞色编织毯，几个蓬松的抱枕，上面还绣着可爱的胡萝卜和蓝莓图案，甚至还有一对窗帘——米黄色的亚麻布料，边缘是橙色的细滚边。

“看，”尼克举起窗帘，让阳光透过布料，橙色滚边像被点燃了一样，“是我们商量好的米黄色，还有一点我的颜色镶边。”

朱迪接过布料，手感柔软。“咦，妈妈是什么时候量的尺寸？”

“可能是上次来的时候偷偷用眼睛量的，这是专属于兔妈妈的技能。”尼克眨眨眼笑道。

接着又开始翻找其他东西。

薇薇安的包裹里是更偏向精致一点的作品。

一张不算太大但异常柔软的白色长毛地毯，边缘装饰着复杂的冰川裂纹状编织纹路；还有一条围巾，但明显是装饰用的，银灰与冰蓝色交织，轻盈美丽。

“这地毯……”朱迪跪下来摸了摸，“好舒服，像是踩在棉花糖上。”

“北极狐的毛绒工艺，”尼克把地毯铺在沙发前，调整位置，“冰原风格，但放这儿正好。看，裂纹纹路和我们的木地板配起来，还挺有艺术感的。”

接下来一兔一狐狸关于抱枕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朱迪倾向于有秩序地摆放，两个在沙发左侧，两个在右侧，颜色对称。

而尼克则主张“创意性随意”，抓起抱枕就往沙发上扔，结果有一个直接掉到了地上。

“那是‘随意’还是‘乱扔’？”朱迪抱起掉落的抱枕。

“是‘动态平衡’。”尼克捡起另一个，小心地放在沙发转角，然后退后歪头看，“瞧，这样看起来更舒服，相信我，兔朱迪，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朱迪反驳了句，“有吗？好吧，我会试着接受的。”

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最终，沙发上的抱枕还是被迫妥协了。

抱枕大致对称，但角度各不相同，其中一个狐狸形状的抱枕（本杰明送的暖房礼物）大咧咧地占据了最中间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挂窗帘了。

尼克站在梯子上，朱迪在下面指挥高度和水平。

“左边再高一点点……太多了！低一点！好，稳住！”朱迪眯起一只眼睛，比了比位置满意地笑了。

“你知道，我街头混的时候，”尼克咬着几枚钉子，含糊地说，“从没想过未来的生活技能还包括挂窗帘。”

“生活就是这么意想不到，”朱迪递上另一个挂钩，“我也没有预料到以后会和一只狐狸在一起。”

挂好窗帘的瞬间，室内的光线立刻变得不同起来。

米黄色的布料过滤了刺目的阳光，将客厅渲染得温柔而宁静，那圈细细的橙色滚边，在光线下成为一抹活跃的亮点。

“邦妮是对的，”朱迪轻声说，“这个颜色让房间暖和起来了。”

“而且，”尼克爬下梯子，欣赏效果，“遮光性不错。适合我们周末睡懒觉。”

“哼～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天天只想着睡懒觉。”朱迪照常回敬，但嘴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尼克伸了个懒腰，“接下来是不是只剩书架了？”

朱迪点点头，“差不多了，我们快来吧。”

他们转向书架。

书籍已经就位，但书架本身和周围墙面仍显空旷。

“照片，”朱迪打开一个装满相框的盒子，“到它们上场的时候了。”

朱迪并没有简单地放上去，而是仔细规划了每一张照片的位置和距离。

对她来说，这些照片都很重要。

这里面有朱迪的警校毕业照，严肃的小兔子戴着警帽，眼神坚定。

还有尼克和父亲的合影。年轻的红狐揽着小尼克，背景是一个简陋但整洁的果汁摊，两人都在笑。

还有那张雨林区的合影，牛局长抓拍的；还有一张新的，在兔窝镇拍的，邦妮、斯图、尼克和朱迪挤在镜头前，身后是广阔的胡萝卜田。

两人一起动手，将照片混合着放上去。

尼克父亲的照片旁边是朱迪在警校获得的第一个奖章盒。

雨林的合影旁挨着一张极地镇明信片，是弗罗斯特寄来的，上面是冰川温室。

还有本杰明硬塞进来的一张甜甜圈店全体员工的鬼脸照，被放在书架角落，增添了一丝滑稽感。

“看，”尼克退后几步，头微微偏向一侧，“我们的生平，都在这面墙上了。”

“还有些空白，”朱迪指着书架顶层和墙面，“再加点……绿色？”

尼克想起什么，跑向阳台，捧回那盆胡萝卜苗，又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两盆多肉植物——一盆像小耳朵的“兔耳”，一盆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街头市场买的，”尼克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应该挺合适的。”

朱迪接过“兔耳”多肉，小心地用手指碰了碰那厚厚的叶片。

“它们好可爱。放在书架这边好吗？有种生机勃勃的模样。”

尼克自然是说好。

植物被安置在书架各层和窗台。小小的绿叶和毛茸茸的形态立刻柔化了周边的环境。

胡萝卜苗依然占据着阳光最好的窗台中央位置。

接下来是灯光。

除了主吊灯，他们还买了几个辅助光源。

一盏可以调节臂长的阅读灯，安装在沙发角落，按照尼克的原话来说，晚上拿来看漫画简直完美。

一个暖光的小台灯，放在书架顶层，向下照亮相框和植物，很有氛围感。

以及一串星星形状的迷你灯，暂时圈在阳台门框上。

当这些小灯逐一被打开、调整角度后，整个房间仿佛陷在了温馨的海洋里。

光线从不同高度和方向漫射开来，在墙壁上投下柔和的影子，照亮了照片的玻璃、植物的叶瓣、抱枕的纹理。

终于只剩下一点点细节了。

尼克将薇薇安送的冰川纹地毯铺在沙发前，赤脚踩上去的舒适感让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朱迪把几条编织毯随意搭在沙发扶手和椅背上。

尼克不知从哪里翻出几个造型古怪的小雕塑。

一个铜制的小狐狸，一个水晶胡萝卜，一个光滑的河边石头……

还有大大小小的可爱玩偶被塞在房间各个角落。

这些小物件被放置在书架空档、茶几表面、电视柜旁。

两人并没有特意进行规划，只是凭感觉放在他们觉得对的地方。

最后，朱迪和尼克站在客厅中央，慢慢地转了一圈。

坚硬的家具线条被各种柔软织物填充软化，空旷的地方被照片、植物和小物件填充。

朱迪：“现在我更喜欢这个家了。”

尼克擦了擦朱迪脸上蹭上的灰尘，故意道，“怎么，前几天这个地方对你来说不是家吗？”

朱迪靠在尼克怀里，笑道，“当然不是，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家。”

“你是我的依靠和兔窝，狐狸先生。”

“狡猾的兔子小姐。”尼克似笑非笑地亲了朱迪一口，不管怎么说，朱迪想的和他想的是一样的。

只要有彼此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家。

而不再只是一个摆着家具的房间。

“等等，”尼克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进厨房。朱迪听到冰箱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他翻找橱柜的轻微响动。

尼克回来时，爪子里拿着两样东西：一瓶蓝莓汁，一瓶胡萝卜汁。不是他们平时喝的大容量装，而是小玻璃瓶，标签精致。

“为了庆祝新家完美告成，”尼克将胡萝卜汁递给朱迪，“Cheers.”

尼克举起瓶子，绿眼睛在温暖的光线下异常清澈。

朱迪微笑着用自己的瓶子轻轻碰了碰他的，“Cheers.”

“敬我们的这个，乱七八糟、又完美无缺的家。”

他们喝下果汁，蓝莓的微酸和胡萝卜的清甜在舌尖混合。

尼克俯身，吻去朱迪唇边一点果汁渍，然后是一个更绵长、更温柔的吻。

远处传来城市的隐约声响，但在这里，在这个八楼的、被米黄色窗帘和温暖灯光包裹的空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当他们分开，额头相抵时，窗外天色已近黄昏。

尼克走过去，点亮了阳台门框上的那串星星灯。

微小的、暖黄色的光点瞬间在渐暗的室内闪烁起来，像把一片小小的星空搬进了家中。

朱迪走到窗边，看着他们的胡萝卜苗。

在星光、灯光和最后一缕天光的交织映照下，那几片嫩绿的叶子仿佛在轻轻颤动，努力向上生长。

夜色终于完全降临，动物城的灯火在窗外连成光的河流。

而在“和谐公寓”八楼的这一扇窗户里，温暖的光满溢出来，照亮了窗台上的一抹新绿，也照亮了两个紧紧依偎的身影——他们终于，完全地，安顿了下来。

布置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