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在一片星光熠熠和媒体的追逐中顺利落幕。

　　毫无疑问，王楚钦和孙颖莎的首次全网公开，以夫妻身份亮相，成为了当晚最火爆的话题。

　　他们手牵手走上红毯的瞬间，他们在场内偶尔低头耳语的画面，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接受采访时那份外人看来“无需言说的默契”……每一个细节都被镜头无限放大，在网络上疯狂传播。

　　#王楚钦孙颖莎领证#

　　#莎头夫妇红毯#

　　#最美的乒坛爱情#

　　一系列热搜词条后面跟着鲜红的“爆”字，热度远远超过了晚会本身，甚至超过了其他到场的顶级明星。他们长达十五年的“羁绊”——从亚青赛时期稚嫩的合照，到混双赛场的所向披靡，再到各自实现大满贯的巅峰时刻，最后定格在今晚红毯上那双紧握的手……被粉丝和营销号剪辑成各种版本的视频，配上煽情动人的音乐和文案，在互联网上掀起一阵又一阵怀旧与祝福的热潮。

　　“十五年，我的身边始终是你！”

　　“这就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吧，共同成长，彼此成就。”

　　“太圆满了，看得我热泪盈眶！”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我又相信爱情了！”

　　网络上，是一片沸腾的、关于“真爱”的海洋。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段被他们亲手“谱写”并展示的完美叙事里，为他们所谓的“漫长等待终得圆满”而感动不已。

　　然而，与现实形成尖锐讽刺对比的，是晚会结束后，那辆驶离喧嚣、汇入京城夜色的黑色轿车内部。

　　车门关上的瞬间，仿佛也关掉了外面那个热闹非凡的虚拟世界。车内，恢复了那种孙颖莎已经习惯，却每次置身其中都倍感压抑的、死一般的寂静。

　　王楚钦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明明灭灭的路灯映照下，显得冷硬而疏离。他扯掉了那条束缚了他一晚上的领结，随手扔在后座，仿佛也卸下了刚才在镜头前扮演“完美丈夫”的伪装。

　　孙颖莎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身体是疲惫的，精神却因为今晚高度紧张的“表演”和此刻车内冰冷的现实而异常清醒。网络上那些沸腾的祝福和感动，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与她此刻内心的荒芜格格不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了不知多久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通过车载蓝牙系统响彻了整个封闭的车厢。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来电人的名字——乐薇。

　　一个孙颖莎从未听过的、陌生的女性名字。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屏幕，又迅速移开，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窗外。但全身的感官，却不由自主地集中到了这通电话上。

　　王楚钦手指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喂？”他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带着一丝刚结束应酬后的淡淡沙哑，听不出太多情绪。

　　然而，对方的声音却立刻通过高品质的车载音响，清晰地传遍了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那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娇嗔，甚至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质问口吻，显得……非常熟稔。

　　“楚钦，”她直接省略了姓氏，称呼亲昵，“你真的和她结婚了？”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冰面的石子，瞬间在孙颖莎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她的身体僵硬了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

　　王楚钦似乎才看清来电显示，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断意味：

　　“我在开车，等会回给你。”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更像是一种不便多谈的回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紧接着，通话被对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那急促的忙音，像是在寂静的车厢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充满遐想空间的问号。

　　车厢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但这次的寂静，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沉重，更加令人难堪。

　　乐薇……

　　这个名字在孙颖莎的脑海里反复盘旋。她是谁？同事？合作伙伴？还是……朋友？听起来，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工作关系。那亲昵的语气，那直接的质问，那毫不掩饰的不满……无不指向一种超越寻常的亲密。

　　是在她消失的这三年里，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吗？

　　一股陌生而尖锐的情绪，像藤蔓般迅速缠绕住孙颖莎的心脏，越收越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是嫉妒。

　　她竟然在嫉妒。

　　这个认知让她自己都感到震惊和羞耻。他们之间，她有什么资格嫉妒？他又有什么义务为她守身如玉？

　　可是，理智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种酸涩的、带着刺痛的感觉，真实得让她无法忽视。想到在她痛苦挣扎、独自承受着思念和愧疚的三年里，他的身边可能已经有了可以说笑、可以亲密、甚至可以让他温柔以待的另一个人……她的心就像被无数细针密密麻麻地扎着，疼得发慌。

　　原来，他并非对所有人都如此冰冷。原来，他的世界里，也可以有让她感到陌生的暖色。

　　只是，那片暖色，不属于她。

　　这股莫名的嫉妒和随之而来的巨大失落感，让她有些“上头”，血液仿佛都涌向了头部，脸颊有些发烫，思绪一片混乱。

　　车子终于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平稳停驻。

　　王楚钦解开安全带，或许会出于基本的礼节帮她拿行李，但孙颖莎已经猛地推开车门，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仓促的狼狈，自己从后备箱里费力地拖出了那个沉重的行李箱。

　　“我自己可以。”她的声音有些生硬，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王楚钦的动作顿住，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和明显带着情绪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艰难地拖着箱子走向电梯。

　　回到家，玄关的灯亮起。

　　孙颖莎换下鞋子，没有片刻停留，甚至没有去看身后王楚钦是什么反应，径直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向属于自己的主卧。

　　“砰。”

　　一声不算重，却异常清晰的关门声，将她与外面的世界，与他，彻底隔绝开来。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孙颖莎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一直强撑着的、用来维持最后体面的冷静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巨大的、无法抑制的悲伤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心底最深处汹涌而上，瞬间将她淹没。

　　她蜷缩起身体，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那个名字，那个声音，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在一起过吗？或者，现在依然……很亲密？

　　王楚钦接电话时那片刻的迟疑和回避，乐薇语气里的亲昵和质问……每一个细节都被她反复回想、咀嚼，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她以为只要他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她就可以坦然接受他们之间这种冰冷的、互不干涉的合作关系。

　　可她高估了自己。

　　当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生命里可能已经有了另一个重要的、可以分享喜怒哀乐、可以亲密无间的女性存在时，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和嫉妒，几乎让她崩溃。

　　她承认，她很没出息。她承认，她的心，碎得一塌糊涂。

　　在这个无人可以看到她的、属于她的狭小空间里，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伪装，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名为“王楚钦”的、无边无际的悲伤海洋里。

　　——————

　　王楚钦沉默地在窗前站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拿起手机，找到了那个存为“乐薇”的号码——最初只是存下主治医生助理的联系方式，后来不知怎的，就变成了她个人的名字。他略一迟疑，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时，那边终于接通了。

　　“喂……”薛乐薇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慵懒，或者，只是一种刻意的平静。

　　薛乐薇先开了口，声音很轻：“你结婚了，是么？”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直接切入核心。如同她一贯的风格，聪明，敏锐，有时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王楚钦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语气平淡无波地回答：“嗯，是。”

　　电话那头的薛乐薇再次开口，这次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了然的苦涩：

　　“你一直都爱她，对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更像是一个陈述。一个她或许早已猜到，却一直不愿真正面对的事实。

　　王楚钦蹙紧了眉，他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向薛乐薇解释自己婚姻的内情，这与她无关。但不知为何，或许是今晚的“表演”耗尽了他的心力，或许是孙颖莎那反常的沉默刺痛了他某种隐秘的神经，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一种近乎强调的语气否认：

　　“没有。”他顿了顿，补充道，仿佛这样就能彻底划清界限，“我跟她只是商业联姻。”

　　“商业联姻……”薛乐薇在电话那头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不知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嘲讽自己天真的期待。“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我还可以等你吗？”

　　王楚钦闭上了眼睛。这个问题，在他决定回国前，在她第一次大胆示爱时，他就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他不想伤害她，她是他在德国那段灰暗岁月里为数不多的光亮之一。但他更清楚，不能给她任何虚假的希望。

　　“你值得更好的人，”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如果……”薛乐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却倔强地没有哭出来，“如果你就是那个对我而言最好的人呢？”

　　王楚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他不是木头，能感受到薛乐薇这几年的用心和情意。在他肩膀疼痛难忍、康复过程漫长而绝望的时候，是她陪在身边，用专业的知识帮他缓解痛苦，用乐观的态度鼓励他坚持下去。在他因为孙颖莎的“背叛”而内心充满愤懑和痛苦，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时候，是她作为一个“安全的”、与过去毫无关联的倾听者，接纳了他所有的负面情绪。

　　他曾经真心地相信过她，依赖过她的陪伴。对一个陌生人吐露内心最深的伤痕，似乎比面对熟悉的人和环境要容易得多。他甚至一度以为，时间或许可以冲淡一切，包括对孙颖莎那份扭曲的、夹杂着恨意与不甘的执念。

　　然而，当他康复状况稳定，准备回国前夕，薛乐薇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大胆而直接地向他表达了爱意。那一刻，王楚钦退缩了。

　　他清晰地意识到，内心深处那一片关于情感的荒原，并未因为她的陪伴而焕发生机。他感激她，珍视她这个朋友，甚至习惯了她的存在，但那不是爱。

　　更深处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或许是他害怕再次投入感情后会重蹈覆辙，或许是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心早已在那年被抛弃的伤害中死去，又或许……是那个早已被他定义为“势利”、“冷漠”的身影，依旧霸道地占据着心底某个无法触碰的角落，让他无法再为其他人腾出空间。

　　他相信，并且固执地告诉自己：他没有再爱人的能力了。他无法回报薛乐薇同等的情感，所以更不能耽误她。

　　“我没有爱人的能力。”王楚钦重复着这个他对她、也是对自己说过无数次的话，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我很感激这几年你的帮助，我希望我跟你已经说清楚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王楚钦以为信号已经中断。

　　终于，薛乐薇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种被拒绝后的倔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不等王楚钦再回应，电话便被干脆地挂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王楚钦缓缓放下手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薛乐薇……他在德国治疗中心认识的女孩。那时她是他的主治医生手下最得力的学生，年轻，充满活力，专业能力出色，对他也格外有耐心。从他最初因为剧痛和沮丧而脾气暴躁，到后来慢慢接受现实、积极配合康复，她一直在他身边。

　　她见过他最狼狈、最脆弱的样子——肩膀肿胀无法动弹，因为疼痛而彻夜难眠，因为复健进度缓慢而情绪失控。她也见证了他如何一点点从谷底爬起，重新学习发力，重新建立信心。

　　在他对过去充满恨意，内心一片荒芜的时候，她的出现像是一道温暖而不刺目的光。他确实曾向她吐露过心声，包括对孙颖莎那份复杂的、以恨意形式存在的执念。对着一个完全不了解他们过去的人，倾诉似乎变得容易，那些无法对队友、对家人言说的痛苦和愤怒，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一度以为，这种坦诚和依赖，或许可以发展成为另一种感情。

　　直到她明确地表白。

　　他才惊觉，那并不是爱情。那只是一种在特定环境下产生的依赖和感激。他无法想象与她共度一生，无法给予她所期待的炽热情感。他心底那片冻土，并未因为她的温暖而解冻。

　　所以，他选择了拒绝，清晰地，不留余地。

　　他以为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看来，并没有。

　　王楚钦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他仰头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灼热，却驱不散心头的烦闷。

　　那晚之后，一种更为刻意的、冰冷的默契，在这个名义上的“家”里无声地蔓延开来。

　　接下来的几天，孙颖莎和王楚钦虽然同处于一个屋檐下，却仿佛活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时区，上演着一场无声的、避免任何交集的默剧。

　　孙颖莎开始起得更早。

　　天光未亮，甚至城市还未完全苏醒，她就已经轻手轻脚地起身洗漱。厨房里不再有烤面包的焦香和微波炉的运作声，冰箱里她采购的那些食材，除了她自己偶尔煮一点，大部分都安静地待在原地，慢慢消耗着保质期。她不再试图为这个空间增添任何一丝多余的、属于“家”的气息。

　　她总是匆匆离开，像逃离一个令人窒息的牢笼。关门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需要被隐匿的痕迹。

　　而王楚钦，似乎也默契地配合着这种“错位”。

　　他回来得依旧很晚，有时甚至比之前更晚。玄关处他的皮鞋位置会有变动，沙发上偶尔会多出一件换下的大衣，空气里残留的淡淡酒气，是证明他归来的唯一线索。客房的灯会在深夜亮起，又在天亮前熄灭。

　　他们就像两颗运行在不同轨道上的行星，围绕着名为“婚姻”的恒星公转，却永远没有交汇的点。

　　周末，对他们而言，这个词失去了意义。孙颖莎的队伍总有训练计划、技术分析或者年轻队员需要额外指导。即使没有硬性任务，她也会选择去训练馆加练自己的体能，或者干脆留在运动员公寓整理资料。

　　王楚钦则更像一个永不停歇的陀螺。公司的会议、商务洽谈、应酬晚宴……他的行程表被填得满满当当，仿佛只有将自己彻底投入工作的洪流，才能暂时忘却身后那片令人不适的真空地带。

　　一个星期，就在这种高度紧张、刻意回避、彼此视而不见的节奏中，悄然滑过。仿佛一个无声的拉锯战，双方都在用这种极致的疏远，固执地坚守着各自划下的界限，也品尝着这份婚姻带来的、日复一日的苦涩。

　　这天下午，王楚钦因公司与体育总局下属某单位的一个合作项目，需要前来进行最后的细节磋商。公事办得顺利，结束得比预想中要早。

　　脚步，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带着某种冥冥中的牵引，向着记忆深处最熟悉的方向挪动——国家乒乓球队的训练馆。

　　三年了。

　　自从洛杉矶奥运会后，带着满身伤病和一颗被击碎的心离开，他再也没有踏足过这片曾经承载了他几乎所有青春、汗水和梦想的地方。

　　越靠近训练馆，空气中那股独特的气味便愈发清晰——是乒乓球拍胶皮的淡淡橡胶味，是汗水浸透地板后挥发的气息，是运动清洁剂的味道，还有一种……属于竞技体育的、无法言说的热烈与紧张感。这熟悉的味道，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尘封的记忆闸门。

　　他没有直接进入训练馆主场地，而是停在了场馆外的楼道里。这里的墙壁，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构成了一条辉煌而漫长的荣誉长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定格的光影所吸引。

　　有他第一次夺得世界冠军时，青涩的脸上洋溢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有他站在最高领奖台上，胸前挂着金牌，高唱国歌时眼角闪烁的泪光；有他在赛场上奋力搏杀，表情因极度专注而显得有些狰狞的瞬间……

　　然后，他的视线凝固了。

　　那里，有太多他和她的合影。

　　混双夺冠后，他们并肩站立，一起展开鲜艳的五星红旗，笑得见牙不见眼，眼睛里闪烁着比奖牌更耀眼的光芒。

　　照片里的他们，那么年轻，眼神清澈得像未被污染过的溪流，笑容纯粹得不掺一丝杂质。那时候，他们的世界里似乎只有那颗小小的、白色的乒乓球，以及身边这个可以交付后背、分享一切喜怒哀乐的伙伴。

　　王楚钦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玻璃相框下那张他和孙颖莎在巴黎奥运会混双夺冠后的照片。照片里，她微微仰着头，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而他，低头看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是那么自然，那么……发自内心。

　　一股汹涌的、难以言喻的情感猛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是怀念。

　　怀念那些纯粹为乒乓球燃烧的岁月，怀念那些拼尽全力、汗流浃背却心无旁骛的日子，怀念那个在赛场上与他心意相通、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的搭档，更怀念……那个一直在他身边，与他共同成长，分享着所有微小喜悦和巨大悲伤的……孙颖莎。

　　不是现在这个冷漠、疏离，而是照片里那个眼神明亮、笑容灿烂、会在他失误时白眼他、在他赢球时比他更兴奋的女孩。

　　那么多年的奋斗，那么多共同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以为那些过往早已被失望和冰冷覆盖，此刻才发现，它们只是被深埋了起来，从未真正消失。

　　正当他沉浸在翻涌的回忆中，心情复杂难言时，一个略带惊讶和不确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大头？”

爱，止痛（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