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微泛白,晨雾裹着凉意漫过长安城的青砖黛瓦,苏无名与费鸡师并肩从验尸房走出,街角廊下,卢凌风正躬身翻看着一摞询问记录,指尖划过字迹时力道颇重,眉头拧成死结。他彻夜盘问死者亲友、邻里,逐字核对细节,试图从只言片语里揪出破绽,见两人走来,才抬眼收起卷宗。
几人移步厢房齐聚,桌上烛火将熄,映着散落的证物。苏无名率先开口,语气笃定:“我和老费将尸体剖开,可确定死者死于中毒,绝非意外。”他指尖点过死者喉部勘验笔录,老费补充道“至于具体毒种尚未查清,但观喉咙红肿溃烂之状,能断定含河豚毒素。”
喜君坐在一旁,闻言眸色微动,轻声发问:“可是长江流域一带人常吃的鱼类?听闻当地人善处理,误食才会中毒。”
“正是。”费鸡师接过话头,指尖比划着手部蜷缩之态,语气肯定,“此鱼剧毒藏于内脏鱼籽,提炼后毒性更烈,入体先灼咽喉,使人刺痛难咽,再引发肌肉痉挛,尤其手部肌肉会收缩僵硬,死者指尖蜷如利爪,便是典型体征。”
卢凌风翻出商户登记册,指腹摩挲着页边:“长安繁华,南北货流通极盛,售卖河豚的渔铺、酒楼不在少数,单靠‘河豚’一条线索,排查范围太大,太难锁定目标。”他语气沉凝,眼底满是焦灼。
苏无名抬手按了按眉心,眸中闪过思索:“既非误食,便是蓄意下毒。提炼河豚毒需懂药理,凶手必通医理且知晓死者饮食习惯,大概率是熟人作案。”他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樱桃,你去通过暗探查一下卖此鱼的商贩,特别注意的是要有医学知识的”
“我这就去”樱桃回答到
费鸡师扶着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脊背佝偻着往住处挪,嘴里还嘟囔着:“我先去歇着了,累了一晚上,我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
卢凌风望着他蹒跚的背影,声音放柔了些:“苏无名你也累了一晚上,去歇着吧。”忙活整夜查案,苏无名眼底也凝着倦色,眼下青黑明显,神色沉肃:“不急,民间商贩交给暗探查,但皇家专管果蔬生鲜的上林署更应该查,毕竟死的可是公主之子,皇家供品疏漏不得。”
“这个交给我和卢凌风吧,义兄快去休息。”喜君上前半步,语气里满是关切,苏无名望着两人坚定的模样,知晓他们行事稳妥,便松了口:“好,我听义妹的”
卢凌风和喜君即刻动身往上传林署去,上林署的朱门紧闭,两人刚站定,门内便有下人匆匆跑去通报,不多时,李善德身着青色官服,快步出门相迎,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卢参军,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这大清早的,可是有急事?”
卢凌风神色冷峻,没多余寒暄,直入正题:“李监制,卢凌风此次前来是查一种鱼,河豚,上林署近期河豚采买、供奉明细,可有留存?”李监制连忙点头:“有,有,河豚属皇家供品,采买、查验、供奉皆有记录,我这就去取,卢参军、喜君姑娘且进屋稍等。”
说着便引两人进屋,上林署内院落整洁,两侧廊下摆放着各类果蔬生鲜的台账,字迹工整,分类明晰。李善德快步进了账房,屋内传来翻找纸张的声响。喜君指尖拂过身旁的台账,指尖触到纸张微凉,轻声道:“上林署管理严苛,若河豚真有问题,台账未必能看出端倪,待会儿需仔细核对采买来源与供奉去向。”
片刻后,李善德抱着一摞账本出来,额角渗着细汗,将账本递到卢凌风面前:“卢参军,这便是近期河豚的所有明细,采买自江南渔村,查验由专人负责,供奉仅给到公主府与宫中两处,您过目。”卢凌风接过账本,指尖翻动纸张,字迹密密麻麻,喜君也凑上前来,两人一同核对,晨光渐盛,透过窗棂洒在账本上,映出两人专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