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指尖深深抠进潮湿滑腻的岩缝,冰冷潭水浸透破烂裤脚,刺骨寒意沿小腿蔓延,几乎冻结血液。身后是漆黑深不见底的水潭,前方是被野人火把照亮、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昏黄光晕在幽暗水面跳跃,映出洞口垂落的藤蔓与滑腻苔藓。陈峰伏在她背上,微弱呼吸喷在颈侧,带来一丝灼热却虚无的气息;沈清紧挨着她,浑身湿透,单薄身躯在寒风中不住发抖。下方远处,入侵者的叫骂与犬吠沿干涸河道迅速逼近,火把光亮隐约可见,如死神挥镰。退路已断,前方是未知黑暗,生死抉择只在刹那。
“进洞!快!”林悦声音嘶哑破裂,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用尽最后力气托了托背上的陈峰,弯腰率先钻入洞口,腐土、湿石与陌生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清惊恐瞥了眼身后渐近的火光,咬牙紧随其后爬入。洞口内部比想象中更狭窄低矮,林悦几乎趴在地上,用肘部支撑着挪动,陈峰的体重压得她近乎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黑暗浓稠如实质,只有身后洞口微光勉强勾勒出一条向下倾斜、幽深漫长的通道。
“往……往哪里走?”沈清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狭窄空间里回荡,满是恐惧。
“往下!只能往下!”林悦喘息着回应,脸颊擦过冰冷石壁,留下火辣辣的疼。她不知这条路通向绝境还是生路,却只能循着野人的指引向前,求生本能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爬行了不知多久,身后入侵者的喧哗渐渐模糊,最终被彻底寂静取代,只剩三人粗重的喘息、身体摩擦地面的窸窣声,以及头顶冰冷水珠滴落岩石的“滴答”声。通道无尽延伸,一味向下,坡度时陡时缓,压抑与绝望再次潮水般涌上心头。
突然,林悦手肘撑空,身体猛地前倾,险些带着陈峰滚落!她急忙抓住旁边凸起的岩石稳住身形,前方出现宽敞拐角,通道在此转向,隐约有微弱气流拂过脸颊,裹挟着一丝草木的清新气息。
“小心!前面有转弯!”林悦低声警告沈清,小心翼翼挪过拐角后,眼前豁然开朗——通道变得宽阔,足以弯腰站立,更令人震惊的是,不远处竟透来一片月光般的柔和光辉。
“光……有光!”沈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朦胧光辉正来自通道尽头,隐约是个巨大空间的入口。
林悦心脏狂跳,示意沈清停下,解下背上的陈峰让他靠坐在岩壁旁。陈峰已陷入半昏迷,对周围变化毫无反应。“你看着他,我过去看看。”林悦压低声音,握紧工具钳,如猫般踮脚向光亮摸去。
越靠近入口,草木清新气息越浓郁,光线也愈发清晰,那并非月光,而是发光苔藓与奇异菌类散发的生物荧光,将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走到入口时,林悦瞬间屏住呼吸,瞳孔因震惊放大。
眼前是座如地下殿堂般的天然岩洞,洞顶悬着泛白光的奇异苔藓似星空,中央澄澈湖泊裹着淡蓝荧光,湖畔生满发光蕨类与灌丛,竟还有挂着未知浆果的植株!空气温暖湿润,与洞外寒冷截然不同,洞穴一角甚至有用石头垒砌的简陋灶台和铺着干草的“床铺”,灶台旁散落着打磨过的石碗与骨制工具,清晰留着人类活动的痕迹。这里,竟是一处藏在地下的庇护所,一个有水有食的世外桃源!
“天啊……这是哪里?”沈清也跟了过来,惊得捂住嘴。
林悦没有回应,锐利目光扫过整个洞穴,暂时安全的环境里,野人却不见踪影,它的目的成谜。目光最终定格在湖泊对岸的平坦巨石上,那里静静放着几颗新鲜的深紫色浆果,还有一小捆散发清苦气味的草药,石面上用木炭画着圆圈带点的熟悉标记,下方多了一道深痕,指向洞穴更深处的黑暗通道口。
“它……它给我们留了药和吃的?”沈清声音满是困惑与一丝希望。
林悦走上前拿起浆果与草药,二者皆新鲜完好,野人的帮助似乎确凿无疑。可那指向深处的箭头,是暗示更多资源,还是另一片需探索的领域,亦或是警告?
就在这时,昏迷的陈峰突然发出痛苦呻吟,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陈峰!”沈清惊呼着跑过去。
林悦立刻蹲下身检查,他额头滚烫,伤口周围皮肤红肿发烫,显然感染加重了。“必须马上给他用药!”林悦不再犹豫,将草药塞进嘴里嚼碎敷在陈峰伤口上,又拿起一颗浆果挤出汁液,滴入他干裂的嘴唇。
做完这一切,林悦疲惫坐倒,洞穴虽有水源食物、暂解生存危机,却仍满是未知——引路者未现身、目的成谜,深处黑暗通道更如沉默问号,压在心头。下方入侵者的威胁暂时解除,新的谜团却已然浮现,避风港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野人究竟是守护者,还是引他们触碰更大秘密的向导?
林悦靠在冰冷石壁上,望着湖面泛起的微光,心中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满是更深的疑虑。生存的斗争,已然从对抗自然与敌人,迈入更复杂神秘的阶段。
第41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