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将最后一段藤索勒进竹筏关节,打牢水手结。晨光刺破海雾,洒在粗竹与浮桶捆扎的筏身,海浪轻拍筏体,发出“嘎吱”轻响,似在叩问前路未知。连日警戒训练耗损着三人精力,西侧海湾那艘半倾的沉船黑影,始终牵引着他们的目光,既藏着工具、药品乃至离岛的渺茫希望,也可能蛰伏着更深凶险,或是粉碎所有期许的真相。被动等待只会滋生焦虑,林悦深知必须主动破局,这艘浸满汗水的竹筏,便是迈向未知海域的第一步。
陈峰蹲在筏边,反复晃动框架确认稳固,脸上交织着担忧与压抑的兴奋;沈清跪在沙滩,小心翼翼将淡水水袋、烤鱼干系在筏中央干燥处,指尖因紧张微微发颤。咸腥海风拂过,发丝贴在脸颊,满是难掩的凝重。
“潮水退去,此刻出发最省力。”林悦检查完竹板船桨与防卫竹矛,语气平静却藏着决断,“必须登船探查,机会与风险并存,困守沙滩只会坐以待毙。”
陈峰望着远处模糊船影,吞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对海洋的本能畏惧:“这筏子看着单薄,半路散架或是遇上暗流可怎么办?”
“你留守策应,是最稳妥的安排。”林悦打断他,目光锐利,“竹筏浮力已核算,无大浪便可支撑往返。你和沈清守在岸边高地,紧盯信号。”她掏出磨亮的金属片,“登船成功便挥动它;若见我快速挥舞,或两时辰无动静,便是出事。切勿贸然驰援,立刻退回岩洞保全实力。”
沈清攥住她的手,眼圈泛红:“太危险了,再等等好不好?”
“一起去风险翻倍,筏子载一人已是极限。”林悦反握她冰凉的手,语气坚定,“留守关乎退路,守好火种与营地,三人皆困海上才是绝境。”她将金属片塞进沈清手中,“信号判断交给你。”
陈峰咬牙拍胸:“放心去!岸边交给我!出事我拼命接应!”
林悦深吸海风,将竹筏推入浅水,灵活趴上划动,筏子缓缓驶向深海。陈峰与沈清站在齐腰海水中目送,直至筏子缩成碧波小点,才沉心退回沙滩,快步奔向制高点眺望。
海上视角截然不同,竹筏随浪颠簸,视野开阔却更显孤独渺小,身下海水深绿不见底。林悦稳健划桨,目光扫过海面警惕异动。临近沉船时,一道灰色三角背鳍骤然划破水面,绕筏半圈隐去!她瞬间绷紧身体贴伏筏面,屏息摸向竹矛,心脏狂跳。片刻后背鳍再度出现,距离更近,万幸鲨鱼对这“漂浮物”兴致缺缺,最终远去。林悦暗自松了口气,不敢耽搁,立刻加速划向沉船。
竹筏轻撞锈蚀船体,林悦系好筏子,小心翼翼攀上湿滑甲板。船内弥漫着铁锈、腐木与海水的腥咸,阳光透过破碎舷窗投下斑驳光柱。她握矛踮脚探索,在锈蚀金属柜中找到一把完好的多功能工具钳,又发现几瓶密封瓶装水,以及一个防水木箱——里面是厚实御寒衣物与羊毛毯,收获颇丰。
可当她撬动地舱变形舱门时,门后传来沉闷撞击声,紧接着是刺耳刮擦声。片刻寂静后,门缝下竟蔓延出深色粘稠液体,裹挟着浓烈腥臭。林悦强压惊骇,不再深入,迅速打包物资系在筏上。转身时瞥见驾驶舱角落半掩木箱,里面竟有几支密封注射剂与一本浸湿的航海日志,她立刻一并收好。
返程时夕阳西沉,海面染成金红,林悦无心欣赏,奋力划桨。突然,远处海面一个小黑点飞速靠近!她心瞬间提起,拼力加速。
岸上,陈峰也发现了黑点,惊声对沈清喊道:“那边有东西过来了!”
竹筏终于冲上岸滩,林悦跌滚而下,陈峰与沈清立刻上前拖拽筏子与物资。“那是什么?”沈清颤声指向逼近的黑点。
林悦喘着粗气,脸色凝重:“不对劲!快搬物资回洞!”
三人慌忙搬运,即将退入岩洞时,黑点已清晰——是一艘简陋木筏,上面立着几个黑影,正朝营地逼近。落日逆光中,黑影轮廓高大粗野,透着强烈的侵略性。
“是陌生人!不是救援!”陈峰失声惊呼。
林悦心瞬间沉到谷底,厉声急催:“进洞!堵死洞口!”
夜幕骤然降临,海浪声愈发喧嚣,掩盖了木筏靠近的声响。岩洞内物资散落,三人却毫无喜悦,只剩前所未有的紧张恐惧,未知的入侵者,正借着夜色的掩护,一步步逼近他们仅有的庇护所。
第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