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将最后一把干燥苔藓塞进石缝,细细检查岩洞每处透光缝隙,确保完全遮蔽。洞外暴雨仍在肆虐,狂风卷着雨点砸在藤蔓石障上,发出持续心悸的咆哮,浓稠夜色吞噬天地。两天前夜袭的惊魂与神秘赠药的意外,如巨石投水,在三人心中激起迥异波澜:陈峰伤口借药效收敛愈合,高烧退去,可精神创伤与未知恐惧愈发深重;沈清依旧惊魂未定,对洞外声响敏感到极致,稍有动静便浑身发颤;林悦短暂庆幸后,陷入更深疑虑与筹谋——暗赠草药的存在是善意还是陷阱?凶悍入侵者绝不会因一次受挫收手,被动躲藏终是死路,必须在下波攻击前抢占主动,哪怕是与未知博弈。
(岩洞内空气混浊压抑,唯一火堆被压得极低,只剩暗红炭火散着微弱光热,避免光线外泄。陈峰侧躺干草铺,后背伤口结痂不再渗血,却眉头紧锁,频频因噩梦抽搐,呓语着“黑影……快跑……”;沈清蜷在火堆旁,紧抱膝盖,竖耳捕捉每丝异响,风吹草动都让她浑身紧绷;林悦靠坐洞口内侧,紧握锈迹斑斑却坚固的多功能工具钳,指尖摩挲冰凉金属,黑暗中眼神闪烁着决断与算计。)
“我们必须主动接触。”林悦低沉清晰的声音打破死寂,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陈峰猛地惊醒,牵动伤口倒吸凉气,声音尖锐带怯:“接触?跟谁?那些要杀我们的野人?还是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送药的?你疯了?”
“不是野人。”林悦目光穿透洞口障碍,望向神秘身影消失的方向,“是送药的。它若有杀心,昨夜我们早已殒命。它熟悉丛林,甚至可能了解入侵者,这是我们的机会。”
沈清骤然抬头,满脸惊恐:“不行!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给药说不定是……是养肥了再……”话未说完,已抖得不成样子。
“坐以待毙更危险!”林悦语气冷硬,戳破现实,“陈峰需要更好的药和环境,食物所剩无几,入侵者随时卷土重来。我们需要信息、盟友,哪怕只是互相利用,这是唯一突破口。”她举起药草残渣,“这药有效,它有我们急需的东西;我们或许有它感兴趣的信息,或能成为对付共同敌人的棋子。”
陈峰挣扎起身,声音沙哑:“说得轻巧!怎么接触?在哪找它?对着林子喊吗?”
“用这个。”林悦掏出沉船找到的反光金属片,“晴天用反光发信号,简单节奏表谈判意图,若它有智慧便能懂。同时准备礼物与防线。”她快速分工,“沈清,把最完整的鱼干和完好椰子用鲜叶包好,放洞口三步远的扁平石上,表善意;陈峰,你观察洞口异动,尤其礼物周边痕迹,留意回应;我和沈清用藤蔓竹签,在洞口五到十步设绊索陷坑,只求预警拖延,留好后手。”
陈峰叹气认命:“妈的,听你的!横竖都是险棋。”
(半天时光在压抑紧张中流逝,雨势渐歇,灰白晨光渗进岩洞。林悦趁光线正好,用金属片向昨日竹林方向反射阳光,按“三长两短”节奏闪烁,这是最基础的交流尝试。沈清将珍贵礼物轻放指定位置,三人退回洞内封死入口,留细缝观察,心脏悬到嗓子眼。)
等待漫长煎熬,每一秒都如油煎火烤,洞外只剩风吹湿叶声与虫鸣鸟啼。
午后阳光西斜,林悦近乎放弃时,陈峰压低声音,颤抖惊呼:“快看!礼物旁边!”
两人凑到缝前,只见扁平石旁多了一小堆深紫鲜浆果,泥地上用树枝画着简单图案:圆圈中点一点,箭头指向岩洞。
“它来了!这是什么意思?”沈清声音变调。
林悦飞速思索:“圆圈是见面地?点是标志物?箭头是邀我们出去,还是它会过来?”
话音刚落,洞口左侧灌木丛传来细微异动,绝非风吹所致。一个低矮身影披着杂乱草叶,如鬼魅般出现在林地边缘,距绊索仅几步之遥。它驻足抬头,兜帽下一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精准锁定岩洞缝隙后的林悦!
那眼神无野兽凶暴,无人类温情,只剩古老麻木的警惕与审视。
林悦心脏骤停,示意陈峰沈清噤声,缓缓挪开洞口石块,留出容身缝隙。她举双手示无武器,一步一顿走出,在距对方十步处停下,身后洞内两人紧张得近乎窒息。
窒息的沉默蔓延,唯有风吹叶响。
终于,那“野人”动了:抬手指浆果再指自己嘴,摇头示意无毒;又指地上图案,点向圆点再划向丛林深处,做捆绑手势指向入侵者营地,最后手抹脖颈,眼神冰冷锐利!
林悦瞬间顿悟:圆圈圆点是约定地点,它提议结盟抗敌——入侵者或许绑架了它的人,或侵占了它的地盘!这看似原始的存在,竟懂借势结盟,精准传递意图!
一场刀尖上的危险交易,在雨后寂静的丛林边缘无声展开,筹码是生存,亦可能是未知的代价。
第二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