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3

月光如水银般透过高窗，洒在奢华却冰冷的寝殿内。江凌陌蜷缩在宽大床铺的角落，将自己尽可能埋进柔软的羽绒被里，只露出一头凌乱的金色短发和半张白皙的小脸。他那一米五的娇小身形，在这张过于宽敞的床上，显得格外微不足道，仿佛随时会被这片柔软的海洋吞没。

先前经历的一切——逃跑未遂的惊恐，被挠痒痒直到崩溃的羞耻，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疲惫的神经。他把自己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可怜的安全感。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黯淡，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偶尔因为不安而轻轻颤动。

他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睡衣对于他来说有些宽大，领口滑落，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和一小片精致的锁骨。他伸出手，无意识地抠着墙壁上繁复花纹的缝隙，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一米五的身高，使得他即使坐在床上，双脚也堪堪只能悬在床沿，够不到地面，只能无助地轻轻晃荡着。

口渴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吞吞地爬下床。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那温度让他瑟缩了一下。他不敢开灯，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只是凭借着记忆和月光，摸索着走向房间中央的矮几。

倒水的过程依旧有些笨拙。水壶对他而言有些沉重，他不得不双手并用，小心翼翼地倾斜壶身。水注入杯中发出清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让他不由得紧张地瞟了一眼房间阴影处，生怕惊动了什么。几滴水珠溅出来，落在他手背上，冰凉一片。

他捧着那杯水，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就地靠着矮几坐了下来，蜷起腿，将自己抱成一团，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些许慰藉。他低着头，金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部分脸颊，只露出挺翘的鼻尖和微微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一米五的身高，让他即使坐着，也像是个被随意放在地上的大型玩偶，带着一种易碎感。

喝完了水，他并没有立刻起身。疲惫和情绪的大起大落抽干了他的力气。他就这样靠着矮几，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头，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月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轮廓和纤细的脖颈，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而脆弱的光晕里。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那些“看守者”下一步会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很累，很怕，而且……无处可逃。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阵鼻酸，但他强忍着没有再哭出来，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臂弯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浓浓倦意的叹息。

一米五的江凌陌，此刻不再是那个张牙舞爪的作死小能手，也不是那个眼泪汪汪的可怜虫，他只是一个被困在华丽牢笼里，感到无比疲惫和迷茫的、身形娇小的少年。这份无意中流露出的脆弱与安静，比任何激烈的反抗或滑稽的表演，都更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真实的处境——弱小，无助，且完全处于他人的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