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
对于沉浸在痛苦或欢愉中的人来说,或许转瞬即逝。但对于被按在床上,承受着全方位、无死角、精准控制的“笑刑”的江凌陌而言,这两小时漫长得如同两个世纪。
当那无处不在的搔痒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时,江凌陌如同一条被彻底掏空、扔在沙滩上濒死的鱼。他瘫在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床单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笑到近乎痉挛的腹部肌肉,带来一阵阵酸涩的疼痛。
笑声早已在不知何时变成了无声的哽咽和断断续续的抽气。灰色的眼眸失神地望着上方扭曲的星图,瞳孔没有焦点,仿佛灵魂都已经随着那持续不断的狂笑被抽离了躯体。金色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额头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全身上下,从腰侧到肋骨,从腋下到脚心,甚至那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敏感点,都残留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心悸的酸麻和过度刺激后的疲惫感。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尤其是被重点照顾的区域,摸上去甚至还有些微微发烫。任何轻微的触碰,哪怕只是床单的摩擦,都可能引来一阵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寝殿内一片死寂。那些无形的禁锢已经消失,施加“笑刑”的存在们也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不同存在的冰冷、灼热、黏腻或浩瀚的气息,以及床上那个蜷缩起来的、小小的一团。
江凌陌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将自己蜷缩了起来。他侧过身,把脸埋进尚且干燥的枕头角落,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轻轻耸动。不是大哭,而是那种极度疲惫、委屈和后怕之下,压抑的、细弱的啜泣。眼泪无声地涌出,迅速浸湿了一小片枕套。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之前所有的嚣张、挑衅、作死,在那绝对的力量和长达两小时的“笑刑”面前,都成了可笑至极的跳梁小丑行为。他以为自己能凭借小聪明和伙伴周旋,以为自己至少能保留一丝尊严,但现实给了他最残酷的一击——在这些存在面前,他连控制自己身体不笑的能力都没有。
屈辱、恐惧、无力感……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皮肤下仿佛依旧有蚂蚁在爬的痒意余韵,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把身体蜷得更紧,一米五的身形在宽大的床上显得无比渺小和脆弱。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声渐渐停歇,只剩下偶尔一下的抽噎。极度的精神和肉体透支,终于将他拖入了昏沉的睡眠。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蹙着,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身体时不时会因为梦魇或残留的敏感而轻轻抽搐一下。
这一次的“终极矫正”,无疑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阴影。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略略略”这三个字,恐怕会成为他最不愿回忆起的噩梦。而那试图通过作死来挑衅的念头,想必也被那长达两小时的笑声,暂时(或许永久地)碾碎在了这片奢华囚笼的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