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他收敛心神,恢复了平日那种带着疏离的冷淡语调。
门被推开一条缝,先探进来的,是一个毛茸茸的、带着些许淤青额角。
随即,苏昌河那张尚且稚嫩,却已能窥见日后俊朗轮廓的脸,带着十足的小心和讨好,露了出来。
“哥……哥哥,你醒了?”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清粥和几样精致小菜。
“我……我让厨房做了点清淡的,你,你昨天晕倒了,吃点东西会好一些……”
苏暮雨沉默地看着他。
眼前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身形单薄,眼神躲闪,端着托盘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标准版的、受尽欺辱的小可怜。
完美地符合了这具身体记忆中的形象。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在那低垂的眼睫之下,隐藏着别的东西?
是因为自己刚刚苏醒,记忆混乱导致的疑神疑鬼,还是……
“放那儿吧。” 苏暮雨指了指床边的矮柜,语气平淡无波。
“是,是。”
苏昌河如蒙大赦,连忙将托盘放下。动作间,他的袖口微微上滑,露出手腕上一道清晰的、已经结痂的划痕。
苏暮雨的目光在那道伤痕上停留了一瞬。是昨天“自己”动手时留下的?
苏昌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将手缩回,用袖子盖住,头垂得更低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
苏暮雨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没,没什么!”
苏昌河急忙否认,声音带着慌乱,
“是……是我不小心自己划伤的,和哥哥没关系!”
典型的受害者反应,急于为施暴者开脱。
苏暮雨心中那点疑虑,稍稍散去了一些。
或许,昨天那个冰冷的眼神,真的只是错觉。一个能在暗河爬上大家长之位,
心狠手辣、算无遗策的苏昌河,怎么可能甘于忍受这种屈辱,又怎么可能露出如此……卑微的神态?
他挥了挥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出去吧。”
“是,哥哥你好好休息。”
苏昌河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还细心地带上了门。
房门关上的刹那,门内门外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变换了表情。
门内,苏暮雨靠在床头,眼神锐利。
他需要尽快理清现状,掌控苏家的局面,并查清自己穿越的真相。至于这个苏昌河……暂时观察。
门外,苏昌河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抬起头。
脸上所有的怯懦和惊慌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愉悦的、猎人锁定猎物般的幽深笑容。
他轻轻抚过手腕上那道自己刻意划出的伤痕。
鱼儿,已经看到鱼饵了。
第一步,很顺利。
他刚才清晰地捕捉到了苏暮雨看到他伤痕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审视与疑虑。那不是原来那个蠢货会有的眼神。
那是属于执伞鬼的、冷静分析的目光。
确认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苏暮雨,真的回来了。
那么,这场隔着面具的双人舞,正式开始。而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结局走向曾经的覆辙。
他会用他的方式,将苏暮雨牢牢锁在自己编织的网中,无论是保护,还是……占有。
阴影中,年轻的毒蛇吐出了信子,开始为他的目标,布下第一张温柔的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