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朝北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实,仅留条细缝漏进点街灯的微光,凌砚蜷在床头,后背贴着冰凉的墙壁——阴寒气息能缓冥气耗空后的虚浮,他闭着眼,指尖无意识摩挲召灵牌,牌面凉得像块冰,半点冥气波动都无,心里难免发慌。
月底才发补给,这大半个月要是再遇任务,没冥气没灵役,只能靠肉身和那点基础符纸硬扛,风险太大。他翻了个身,摸出手机点开账单,房租一千五已扣,手里剩两千七,加上林晓给的五百学费,凑够三千二,省着点花,够撑到月底,可修行授课总不能一直挤在民宿,往后找帮手、存符纸材料,都得花钱,越想越觉得得赶紧多攒两个靠谱的徒弟。
正琢磨着,手机震了下,是林晓发来的消息:【凌哥,我下午没课,能去民宿找你练本事不?我在家练运气,总觉得胸口闷,好像堵了似的。】
凌砚回了句“来吧,门没锁”,起身把床上的杂物拢了拢,又从抽屉翻出张空白符纸——是凡间买的黄纸,掺了点自己仅剩的微弱冥气,勉强能画基础避邪符,打算等会儿教林晓认符纸,让她先学着裁纸,也算打基础。
没等十分钟,门外就传来轻敲门声,凌砚喊了声“进”,林晓背着书包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两袋热包子,喘着气说:“凌哥,给你带的早饭,我路过早点铺买的,肉包和菜包,还热着呢。”
凌砚愣了下,他下凡后没怎么吃凡间食物,靠冥气就能维持,可看着包子冒的热气,倒也没拒绝,接过放在桌上:“谢了,正好有点饿。”
林晓嘿嘿笑了声,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搓了搓手:“凌哥,我昨天练你教的炼体法,练到一半胸口发闷,气顺不下去,你帮我看看呗?”说着就站到房间空地上,摆出练法的姿势,闭着眼凝神运气,眉头皱着,脸颊憋得有点红。
凌砚走过去,伸手轻按在她后背,指尖探到一丝紊乱的气流卡在她腰腹间,是新手常见的运气太急,没顺着呼吸调和。“慢着点,吸气四拍,呼气六拍,气沉到肚子里,别往胸口顶。”他声音放轻,手把手帮她调整站姿,“肩膀放松,别绷着,炼体是顺气血,不是硬憋气,急了容易伤身子。”
林晓跟着他的节奏调整呼吸,慢慢睁开眼,松了口气:“好像顺了!刚才总想着快点练会,没控制好节奏。”
“修行急不来,基础打牢了才管用。”凌砚走到桌边,拿起那张空白符纸,“今天教你认符纸,凡间黄纸掺阳火熏烤,能蕴微弱阳气,画避邪符刚好。你先学着裁纸,尺寸要规整,宽三指,长五指,裁歪了符力存不住。”说着从抽屉摸出把小剪刀递过去,自己则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肉香混着面香,倒比想象中合胃口。
林晓接过剪刀和一叠黄纸,小心翼翼裁着,刚开始总剪歪,废了好几张,急得鼻尖冒汗,凌砚没催,慢悠悠吃着包子,偶尔提点两句:“左手按住纸边,剪刀别晃,顺着线剪。”练了半个多小时,林晓总算能裁出规整的符纸,举着给凌砚看:“凌哥,你看这个行不?”
凌砚点头:“不错,再练会儿熟练熟练,等你裁纸稳了,教你画符的基础笔画。”
林晓干劲十足,又拿起黄纸接着裁,裁到一半,忽然抬头说:“凌哥,我有个同学,叫张磊,他说他家老房子最近总闹动静,晚上能听到走路声,还总丢东西,他奶奶吓得睡不着觉。我跟他提了一嘴,说我认识个会避邪的,他想请你去看看,还说愿意给钱,你要不要去?”
凌砚抬眼:“他怎么确定是闹邪,不是进贼了?”
“他家老房子在乡下,没什么人去,门窗都锁得好好的,东西丢的也怪,都是些小物件,袜子、钥匙啥的,还总看到墙角有黑影晃,他说他也能感觉到冷,跟我之前似的,说不定也有灵根?”林晓一边说一边裁纸,“他家里条件还行,说要是能解决,给两千块,要是你能教他点避邪的,他也愿意交学费。”
两千块够两个月房租了,要是张磊真有灵根,收来当徒弟,又多一个帮手,划算。凌砚想了想:“周末去看看,先确认是不是阴邪,再看他有没有灵根。你跟他说,先给五百定金,解决完再给剩下的,要是进贼,定金不退,只帮他看看门窗安全。”
“好,我跟他说!”林晓立马拿出手机发消息,没过两分钟就抬头笑,“他答应了,定金已经转我了,我转给你。”说着点开转账,五百块到账提示弹出来。
凌砚收下钱,心里踏实了些,又叮嘱:“周末去的时候,让他别跟家里人多提修行的事,就说我是懂点风水的散人,免得引人怀疑。”
“知道啦,我跟他说清楚。”林晓收起手机,又拿起黄纸裁着,忽然小声说,“凌哥,你说我啥时候能画符啊?我想画张避邪符给我弟带,他学校附近也有点偏。”
“等你裁纸熟练,运气稳了,下周教你画基础避邪符。”凌砚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语气缓和,“画符要凝神专注,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画废了就重新来,得有耐心。”
林晓使劲点头:“我有耐心!我一定好好练。”
下午的时间过得快,林晓练到傍晚才走,临走时带了几张裁好的符纸,说回家接着练。凌砚送她到门口,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走在巷子里,手里攥着符纸,背影鲜活,忽然觉得这凡间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关上门,凌砚坐在桌边,把张磊转的五百定金收好,又算了算开销,心里有了底。他拿起林晓裁废的符纸,指尖蘸了点水,在纸上画着避邪符的基础笔画——冥气耗空,没法画真符,只能靠沾水练手感,等月底冥气补回来,得多画几张存着,应对后续任务。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巷子里传来小贩吆喝的声音,还有小孩打闹的笑声,烟火气十足。凌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灯火,忽然想起阴间的忘川,终年昏暗,只有彼岸花红得刺眼,哪有这般热闹。
他掏出手机,点开冥府打卡群,群里没什么新消息,只有几条任务报备的记录。凌砚没说话,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记录,看到有判官说城南公园阴气渐重,像是有阴邪聚集,他记在心里——城南离民宿不远,要是后续有相关任务,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关掉手机,凌砚拿起裁好的符纸,一张张叠整齐,心里盘算着周末的事。要是张磊有灵根,就收为徒弟,教他炼体辨气;要是没有,解决完老房子的事,拿了钱就走,不浪费时间。往后得多找些有灵根的人,攒够帮手队,才能应对越来越多的阴邪,保住官职,在这凡间好好待下去。
夜色渐浓,屋里的阴寒气息越来越重,凌砚体内的虚浮感渐渐褪去,可冥气依旧空荡。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慢慢调整呼吸,等着月底的冥气补给,也盼着周末的事能顺顺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