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

“你！你…”

母亲听完顿时惊得说不出来话只拿手指着眼前的女儿，我起身恭敬跪下，语气乖觉：

“母亲，并非女儿故意瞒着。昨夜他偷溜进城，同我说守卫军驻扎城外非召不得入城，若是让旁人知道只怕会参他一本，所以女儿才不敢说。母亲，昨夜我见了他，是女儿不对。他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母亲，他受了好多苦，女儿实在不忍…您…您若是生气就骂我吧…”

母亲瞪着眼睛缓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拿手顺着胸口，没忍住白了一眼。又想到樊振东能从边关活着回家，还能半夜翻墙进自家门，想来也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心中大石头落地，缓了缓才说道：

“你这个姑娘还是太大胆了！你们两个孩子也真是！从小就这样，去了一趟边关回来也不晓得稳重些。这，这要是被人知道他抗旨京城，那...那...哎…罢了罢了…咱们赶紧去你伯母府上，也好把这事告诉她！省得她想阿东想得人都憔悴。”

“知道了阿娘。”

念芸搀扶着我起来坐下，母亲面上虽有不愠，但也平复下来。其实母亲话里话外还是心疼伯母，知道今天的消息传回去对樊伯母的影响有多大。

“母亲，这会儿人多车马不便，咱们便等着守卫军过去了再走吧。况且他今日进宫受赏之后，也是要回家去的。伯父伯母总归是要责罚他一顿，咱们过去也好拦一拦呀。”

母亲没好气说到：“拦什么拦？就该让樊大哥打他一顿才好！这个臭小子！”

我笑着没有说话，母亲只是嘴上不饶人而已，若真看着樊振东被打也是心疼的。毕竟从小就在跟前长大的孩子，这几年也不知道为樊振东担心落泪过多少次。只见母亲拿手绢按了按眼角，嘴里低低念着平安就好。惹得我也鼻头酸酸的，好在樊振东终于平安回来。

平安归来真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守卫军沿街游行，城中百姓一路跟追，我们一行人等到人群跟着守卫军散得差不多才离开。一路上母亲神色飞扬，即使没有说什么也能看得出来她的激动。相比之下我就淡定很多，母亲不时按按眼角又会忽然叹气。

我看着就忍不住轻笑，牵着母亲的手：“母亲，您是不是太激动了些呀？”

“说什么呢，我这是感动。你说说，从前只想着玩闹跑马逗趣的孩子，一声不吭跑去参军，如今功成名就的回来，这可真是…哎，得亏不是我的孩子，这要换成你或是你兄长，我真是要担惊受怕死！我也是心疼我那老姐姐…哎…不过现在可好了，阿东回来她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

我点点头，也不由感叹：“是呀阿娘，总归是平安回家了。”

“可是…哎，你们俩…”母亲没往下说，只是摇摇头念着算了算了便不再说话。

我俩的事么…其实我没有过多去想这件事，樊振东才刚刚回来这事也不着急。马车走得很慢，今日是京城的大热闹，尽管避开人潮还是直到午后才慢悠悠地到樊府外。估摸着樊振东已经入宫去了，也不知道受赏结束没有。正想着这事，却瞧见樊家伯母房里的樊妈妈已经在府门等着，远远瞧见我们的马车便赶了上来。隔着窗户就喊到：

“夫人可算来了，太太让奴婢在这里等您，就等你们来劝劝咱家老爷！东少爷在门口跪着，老爷不让进门呢！”

“什么？樊振东已经出宫了么？”

我掀开窗户帘就看刘妈妈神色着急，见着是我问话也不介意接着说到：“是啊！少爷已经从宫里回来了，说是得了官家旨意一路快马出宫。这外头都传遍了，说咱家少爷成了如今保家卫国大胜西戎的大将军！消息一通传到家，夫人当下便晕了一会儿，现下倒是已经醒了。只是老爷不让东少爷进门，这会儿罚少爷跪在门口要拿竹藤打少爷呢！”

刘妈妈说的着急但清楚，我跟母亲对视一眼便明白。我顿时心急起来，连忙拉着母亲说到：“阿娘我们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