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的喧闹渐渐沉落，篝火燃成暗红的余烬，族人的身影都隐入了水晶屋的光晕里。蓝晶星球的夜晚来得静谧，只有晚风拂过蓝晶树林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异兽轻鸣。
陈飞林正沿着小径往住处走，指尖的蓝晶手链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身后忽然传来轻而急的脚步声，她回头，就见陈飞炎快步追了上来，神色有些局促，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哥？”她停下脚步，紫眸里满是疑惑。
陈飞炎没说话，只是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一种让她无法挣脱的坚持。他的掌心微凉，指尖微微发颤，拉着她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最终在一处无人的墙角停下。这里被茂密的蓝晶藤蔓环绕，月光漏不进来多少，只有手链的微光映着两人的脸。
他松开手，却用双臂轻轻将她圈在墙角与自己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私密的空间。他的呼吸有些乱，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珍视，有忐忑，还有一丝藏了太久的滚烫。
“妹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深夜特有的沙哑，还掺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帮我了那么多。”
从星舰上你一句一句听我剖白那些烂在心里的脏事，到盛宴上你紧紧牵着我的手，替我挡住那些我不敢面对的目光，再到面对长老时你那句“我们好好过日子”，像一道光，硬生生把我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你甚至连我自己都唾弃自己的时候，还愿意相信我心里还有一点好的东西。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喉结狠狠滚了滚，声音陡然变得滚烫，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绝：“我对你，早就有了不一样的好感。”
不是兄妹间的亲近，是藏在心底无数个日夜，被身份和理智反复压在心底，却在每次看到你时都忍不住柔软的好感。是战场上将你的名字刻在护甲内侧，子弹擦过胸口时，第一个想到的是不能死，我还没见你最后一面的好感；是囚室里靠着回忆你笑起来时眼角的小梨涡，撑过那些被心魔啃噬的漫漫长夜的好感；是刀架在你颈间时，让我瞬间从疯魔里清醒，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舍不得伤你分毫的好感。
陈飞林的呼吸猛地一滞，紫眸里的疑惑瞬间被震惊取代。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的手臂轻轻拦住。蓝晶手链的光芒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映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上次你问我，我在巷口为什么不杀你。”他的声音放得更柔，指尖轻轻拂过她颈间那道浅疤，动作里满是小心翼翼的疼惜，“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
他的指尖顺着疤痕缓缓下滑，落在她的锁骨处，力道轻得像羽毛，声音却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刀贴上你皮肤的那一刻，我脑子里那些疯了的念头，那些叫嚣着‘杀了就安全’的声音，全成了死寂。我满脑子都是你第一次喊我哥时，奶声奶气扑进我怀里的样子；是你用蓝晶给我治伤时，眼里亮晶晶的光，连伤口都跟着不疼了；是我在战场上千次万次想，就算我死了，也要把你护得好好的，让你永远能笑得那么开心。”
“我宁愿自己被那些黑暗啃得骨头都不剩，宁愿自己烂死在最肮脏的泥沼里，也舍不得碰你一根手指头。”他的声音发颤，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鼻尖，带着浓重的鼻音，“那些年我护着你长大，不只是哥哥对妹妹的责任。我早就对你有了不一样的好感，把你放在了心里最特别的地方，连我自己都不敢轻易碰，怕一触碰，就会越界，怕我这双手，会玷污了这份纯粹。”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力道温柔得像怕碰碎了她：“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我身上背着血债，心里装着恶鬼，我是个罪人，是个疯子。可我憋不住了，看着你为我奔波，看着你毫无保留地相信我，看着你明明心里有过芥蒂，却还是选择陪着我，我再不说，我怕自己会真的疯掉。”
“我对你有好感，飞林。”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滚烫的热度，一字一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是兄妹间的好感，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想好好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的好感。是想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你，想给你摘最甜的蓝晶果，想陪你看每一场蓝晶舞，想把我欠你的、欠这个世界的，都用余生好好弥补给你的好感。”
“我知道这很过分，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知道我根本没资格对你有这种心思。”他的声音陡然哽咽，泪水砸在她的颈窝，滚烫的，“可我控制不住，我真的对你有好感。哪怕你听完这些，要推开我，要疏远我，要把我重新送回囚室，我也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不只是兄妹那么简单。”
陈飞林的身体僵在他怀里，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些过往的画面在眼前闪过，他替她挡下的异兽攻击，他抢她甜星糕时的坏笑，他刀架在她颈间时眼底的挣扎，还有星舰上他泪流满面的忏悔。那些模糊的、让她心跳失衡的瞬间，此刻忽然有了清晰的答案。
她的手缓缓抬起，轻轻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蓝晶的光芒在两人相拥的缝隙里流转，温柔地裹住这份突如其来的、带着伤痕的剖白。
“哥……”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丝茫然，却没有推开他。
陈飞炎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卑微的祈求：“再给我一次机会，飞林，就一次。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我能守住这份好感，好好护着你，再也不会让你看到我疯魔的样子，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晚风穿过藤蔓的缝隙，带来清甜的蓝晶果香。墙角的两人相拥着，月光终于透过叶片的缝隙，洒下点点碎光，落在他们身上，像是宇宙都在为这份迟来的、满是挣扎的心意，悄悄驻足。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