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旧纸张混合的味道，白炽灯亮得刺眼，把两人的影子钉在冰冷的地砖上。陈飞林的水蓝色纱裙还没换，裙摆沾了些灰尘，却依旧在单调的空间里泛着柔和的光。她握着陈飞炎的手腕，指尖的蓝晶印记轻轻发烫，像是在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进去吧。”民警指了指审讯室的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飞炎的脚步顿住了，喉结滚动了一下，转头看向陈飞林，眼底满是不安。“飞林，你……”
“我陪你。”陈飞林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
审讯室里只有一张长方形桌子，两把椅子对着摆放。陈飞炎刚坐下，手铐碰撞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陈飞林坐在他身边，没有戴手铐，却像是和他连在一起一样，脊背挺得笔直，紫眸里满是沉静。
两名警察坐在对面，一人记录，一人问话。“姓名。”
“陈飞炎。”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下意识握紧了放在桌上的手。
“年龄。”
“二十八。”
“说说吧，最近城郊的三起命案，是不是你做的？”警察的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看向他。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砸在陈飞炎的心上。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脑海里又闪过那些血腥的画面，那些女孩惊恐的眼神，那些温热的鲜血。他的手指开始颤抖，脸色也变得苍白。
“是我。”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为什么要杀人？”警察追问，笔尖在记录本上快速滑动。
陈飞炎的头垂了下去，长发遮住了他的脸。嫉妒、不甘、疯狂，那些扭曲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可在看到身边陈飞林的侧影时，那些黑暗的念头又瞬间退缩了。他想起自己举刀对着她的模样，想起她平静地说“你可以杀了我，可是你不能伤害其他人”，想起她想要自杀时自己心里的恐慌。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哽咽着，“我嫉妒我妹妹。她是蓝晶圣女，拥有强大的力量，所有人都围着她转。而我，只是个普通人，只能活在她的阴影里。回到地球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看到那些女孩笑着，就想把她们的笑容撕碎……”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把自己的嫉妒，把自己的疯狂，把自己如何策划杀害陈飞林、如何伪造现场痕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每说一句，他的身体就颤抖得更厉害，像是在剥下自己的一层皮，露出里面最丑陋的部分。
审讯室里很安静，只有他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陈飞林一直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在他每次停顿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她的指尖带着蓝晶的温热，那温度透过皮肤，一点点熨帖着他慌乱的心。
警察的提问越来越尖锐，甚至有些问题带着刻意的引导，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更多关于陈飞林的“罪证”。“你说你嫉妒你妹妹，那她有没有参与这些案子？那些现场的发带和耳钉，怎么解释？”
陈飞炎猛地抬起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和她没关系！”他的声音陡然提高，“都是我干的，是我故意把那些东西留在现场的，就是想嫁祸给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手铐碰撞着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陈飞林轻轻按住他的手，对警察摇了摇头：“警官，我哥哥说的是实话。那些东西是我不小心遗失的，和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警察看了看陈飞林，又看了看情绪激动的陈飞炎，没有再追问，只是继续记录着。
审讯持续了很久，从下午一直到深夜。陈飞炎说得口干舌燥，声音也变得嘶哑。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好几次都差点撑不住，是陈飞林一直在旁边，悄悄给他递水，用眼神鼓励他。
终于，审讯结束了。警察合上记录本，站起身：“先回拘留室吧，后续会通知你们家属。”
陈飞炎被民警带走时，脚步有些踉跄。他回头看了眼陈飞林，她正站在原地，看着他，紫眸里没有丝毫嫌弃，只有心疼。
拘留室的灯光很暗，铁栏杆冰冷刺骨。陈飞炎坐在冰冷的床铺上，脑海里全是审讯时的画面，全是陈飞林陪着他的模样。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明明可以因为他想杀她而恨他，可她没有。她一直陪着他，一步都没有离开，甚至在警察怀疑她的时候，还在为他辩解。
不知过了多久，拘留室的门被打开了，陈飞林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她把保温桶放在地上，隔着铁栏杆递给他，“是巷口张婶做的牛肉面，你以前最爱吃的。”
牛肉面的香气弥漫开来，带着熟悉的烟火气。陈飞炎看着保温桶，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接过保温桶，指尖有些颤抖，低声说：“谢谢。”
他拿起筷子，慢慢吃着面，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面汤里，溅起小小的水花。这碗面，和他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温暖而踏实。
吃完面，陈飞林没有走，只是站在栏杆外，静静地看着他。“哥，”她轻声说，“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明天就会过来。你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帮你。”
陈飞炎放下保温桶，看着她。她的脸上带着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累坏了。可她看着他的眼神，依旧温柔而坚定。
“飞林，”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你。”
陈飞林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对她说谢谢。以前，他总是欺负她，总是对她不耐烦，就算她帮了他，他也很少说谢谢。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陈飞炎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异常清晰，“谢谢你没有恨我，谢谢你在我想杀你的时候还能原谅我，谢谢你……拦住了我，也拦住了想自杀的你自己。”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我杀了人，我是个罪人，我甚至想过要杀你。我以为你会恨我，会离我远远的，可你没有。你一直都在帮我，一直都在陪着我。”
“飞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哽咽着，“也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陈飞林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她隔着铁栏杆，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背上。蓝晶的光芒透过指尖渗出，温柔地包裹住他。“哥，”她轻声说，“我们是一家人，我不会放弃你的。只要你愿意赎罪，愿意改正，就永远不算晚。”
拘留室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铁窗外的月光透过栏杆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像是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银霜。陈飞炎看着陈飞林指尖的蓝晶光芒，心里的黑暗似乎正在一点点被驱散，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知道，未来的路会很难走，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但他也知道，无论有多难，陈飞林都会一直陪着他，陪着他走完这条赎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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