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的人流刚褪去，长街被霓虹浸成流动的彩墨。陈飞林裹着水蓝色纱裙走在路边，裙摆扫过地面时扬起细碎的光，演唱会的余温还凝在发梢，紫眸里盛着未褪尽的舞台光彩。胸前的蓝晶印记被薄纱遮着，只在路灯下偶尔透出极淡的莹蓝。经纪人的车就在前方路口，她刚要抬步，身后一声熟悉的轻唤，像冰棱划过脊髓。
“陈飞林。”
那声音沙哑得像蒙了层砂纸，却精准攥住她的脚步。陈飞林转身，看见陈飞炎站在巷口阴影里，黑色连帽衫罩着大半张脸，下颌线绷得像要断裂。路灯斜切过他侧脸，映出眼底翻涌的阴翳——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属于兄长的陌生。
“哥？你怎么在这？”她下意识走近两步，纱裙轻晃，“不是说先回家等我吗？”
陈飞炎缓缓走出阴影，目光黏在她身上，从缀着碎钻的裙摆爬到她带笑的眉眼，喉结滚了一下，声音里掺着说不清的涩：“陈飞林，今晚你好漂亮。”
这话来得突兀，陈飞林正想打趣他是不是看演唱会看傻了，却见他的手缓缓探进衣兜。那动作太刻意，带着让人心头发紧的凝滞。她紫眸微缩，本能感到危险，脚步顿住，指尖悄悄触向胸前的蓝晶印记。
“哥，你……”
话音未落，陈飞炎猛地抬手，一把银亮短刀攥在手中，刀锋在霓虹下闪着冷光。他的动作又快又狠，带着决绝的力道，直指向她胸口——蓝晶印记的位置。
陈飞林浑身汗毛瞬间竖起，净化之力几乎要冲破指尖。可就在刀锋离她只有寸许时，陈飞炎的手腕突然剧烈颤抖，像被无形的线狠狠拉扯。他的脸扭曲着，额角青筋暴起，握刀的手青筋毕露，却怎么也递不进半分。
那一瞬间，时间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霓虹的光在刀锋上碎成无数片，映出陈飞林惊愕的脸，也映出陈飞炎眼底的挣扎——一半是淬了毒的恶意，一半是滚烫的不舍。他的瞳孔里，她水蓝色的纱裙像一片易碎的星云，紫眸里的光芒带着熟悉的温度，甚至让他想起小时候，她被噩梦惊醒，抱着他的胳膊说“哥，我怕”的模样。刀身抖得越来越厉害，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的肌肉突突直跳，像是有两个自己在体内厮杀。一个嘶吼着“杀了她”，一个却在哭着说“不能”。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那些积攒了许久的嫉妒、不甘、疯狂，在这一刻突然溃不成军。
“为什么……”他低吼，声音里满是撕裂的痛苦，“你明明……”
“哐当”一声，短刀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陈飞炎猛地后退一步，双手插进头发里，蹲下身剧烈喘息。陈飞林看着他反常的模样，又想起最近的新闻——连续三晚，三名年轻女孩在城郊遇害，伤口利落，现场干净得像被刻意抹去痕迹。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声音发颤：“哥，那些案子……是你做的？”
陈飞炎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抬头。眼底布满红血丝，往日的爽朗荡然无存，只剩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是我。”他哑着嗓子承认，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但我没想杀你，从来没有。”
他踉跄站起，一步步走向她，陈飞林没有退。他停在她面前，声音低得像呓语：“你以为我们真能安安稳稳回地球吗？”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脏位置，“这里，有个东西在啃噬我。不是黑暗势力，是我自己。”
陈飞林的指尖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震动，还有一丝熟悉的、属于“人”的暴戾在涌动。她紫眸骤缩，净化之力不自觉地顺着指尖渡过去。陈飞炎浑身一颤，痛苦地闷哼一声，却没有推开她。
“前三个……是我做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从蓝晶星球回来，我总觉得心里有团火。看到那些女孩笑着走过，我就想把那笑容撕碎。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自我厌弃的嘶吼：“我嫉妒你。”
陈飞林愣住了。
“你是蓝晶圣女，天生就有净化之力，所有人都围着你转。”陈飞炎的眼睛红得吓人，“而我呢？我只是个普通人，只能跟在你身后，做你的‘后盾’。回到地球，你开演唱会，受万人追捧，我却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我想毁了你，毁了你拥有的一切。把矛头指向你，让你也尝尝被所有人唾弃的滋味。我守在这里，就是要杀了你。”
可他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砸在她的纱裙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狼狈的模样，他的声音哽咽着，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温柔：“你是我的亲妹妹，我知道你小时候我对你不好，可是我也不会杀了你的，我下不去手，妹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猛地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嵌进骨血里。“那些现场的痕迹，都是我故意留下指向你的。明天，警察就会找到你，所有人都会以为是你做的。”他哽咽着，“我就是个疯子，一个嫉妒妹妹的疯子。”
陈飞林的纱裙被抱得皱起，她能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还有那股属于人性的、疯狂的恶意与残存的亲情在剧烈冲撞。她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蓝晶的光芒透过薄纱渗出，温柔地包裹住两人。
“哥，别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们不是怪物，只是……暂时迷路了。我们一起，把你找回来。”
巷口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短刀在路灯下反射着幽光。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陈飞林抱着她的哥哥，紫眸里的光芒渐渐变得锐利。她知道，这场关于人性与救赎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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