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猩红蝶园》——双生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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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还黏在记忆里，新的铁锈味又漫了上来。纪妄的指尖陷在温热的胸腔中，触到某根肋骨的弧度。他眨了眨眼，看见苏衍的眼镜滑落在三步外，镜片裂痕像突然冻住的蛛网。

“医生……”他声音发颤，淡金发梢扫过苏衍失血的额角，“你这次……怎么不推开我了？”

苏衍的瞳孔正在散开，最后的目光却异常平静，仿佛早等着一场预定的手术。染血的手抬到半空，最终只碰了碰纪妄颤抖的手腕：“纪妄……下次……记得消毒……”

幻听如海啸掀翻颅骨。父母的惨叫、仇敌的哀嚎、苏衍无数次冷着声说“纪妄，停下”的警告，此刻全混作尖锐的鸣响。太阳穴突突跳动，天赋开始反噬——那些被他吞噬的绝望情绪，此刻化作酸液倒灌进血管。

“别看……”纪妄用血手捂住眼睛，指缝间却不断闪过苏衍戴口罩写病历的样子、在时间魔方修怀表的样子、此刻胸口绽开血洞的样子，“都是我弄脏的……”剧痛从颈椎炸开，他蜷缩在渐渐冰冷的身体旁，看见自己的指尖开始透明化。原来当执念的锚点消失，连疯狂都会失去方向。

最后一点意识消散前，他轻轻握住苏衍垂落的手。

两只手在血泊中交叠，像标本里被迫相依的蝶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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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时前·猩红蝶园入口**

甜腻香气裹着鳞粉扑面而来。苏衍迅速用浸过药水的纱布掩住口鼻，回头见纪妄正盯着玫瑰丛中的食腐蝶出神。淡金发梢沾了片暗红花瓣，指尖将触未触地悬在蝶翅上方。

“别碰！”苏衍拽过他手腕，指腹擦过皮肤上已附着的透明鳞粉，“翅膀粉末会催化幻觉，你的情绪感知天赋只会加剧污染。”

纪妄眨了眨眼，瞳孔映出扭曲的光晕：“医生，那蝴蝶翅膀的纹路……像不像副本里我娘做的桂花糕？”他突然笑起来，伸手要捞，被苏衍用力按在玫瑰丛边缘。腐植质下突然伸出半截骨手，惨白指节扣住纪妄脚踝。

“别动！”苏衍抽出别在腰间的玫瑰刺鞘——这是进副本前用消毒液浸泡过的唯一武器，狠狠扎进骨手指缝。骨手痉挛着缩回土中，骚动却已惊醒栖息的蝶群。半透明翅膀映着诡谲红光，如飘洒的血屑从四面聚拢。

苏衍拉着纪妄且战且退，刺鞘扫落几只先锋蝶，却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喘息：“医生……我看见你倒在花丛里，蝴蝶正在啃你的手指……”纪妄眼神惊恐，攥着他的手骤然收紧，“不能让它们碰到你！”

苏衍心下一沉——致幻开始了。他强行拖着纪妄冲出包围，后背被蝶群口器划出数道血痕。血腥气刺激得蝶群狂躁振翅。“撑住！溪流能洗掉鳞粉！”他咬牙提醒，未察觉纪妄正死死盯着他背上伤口，仿佛在看某种可怖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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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桥·血月溪**

腐朽的独木桥横跨在猩红溪流上，香气浓得凝成露滴。苏衍率先踏上桥面，枯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回身伸手：“纪妄，过来！”

纪妄站在溪边，攥着片干燥蝶翅，瞳孔里映出扭曲的倒影：“医生……你影子里有蝴蝶在产卵！它们要把你变成孵卵器！”苏衍刚要开口，纪妄突然冲来，干燥蝶翅边缘如刀锋划过他胸口——衣料裂开，血珠渗了出来。苏衍踉跄后退，险些坠入血色溪流，徒手抓住朽木才稳住身形。

“是幻觉！”他擦过颈侧血迹，亮出手腕上草编的月亮挂饰——那是纪妄上周在时间魔方编的，“你看清楚！我是苏衍！”

“不是幻觉！”纪妄嘶吼着前冲，却被隆起的花根绊倒，摔进溪边堆积的残翅中。几只食腐蝶立即俯冲，口器刺穿裤腿留下渗血孔洞。“出血”debuff在系统面板跳红，纪妄的生命值开始下滑，可他眼中只有苏衍“被蝶蛹包裹”的幻象，抓起刺鞘再度刺来。

苏衍侧身闪避，刺鞘扎进桥桩，溅起黏稠花蜜。他望着彻底失控的纪妄，喉结滚动：“你昨天还说……要给我的怀表编穗子！”故意晃了晃腕间草编月亮，试图锚定对方的理智。

纪妄动作微滞，眼底掠过一丝清明。可帝王腐蝶突然掠过头顶，鳞粉如红雾洒落。他抱住头颅嘶吼，刺鞘却越握越紧——幻觉中苏衍正被蝶群分食，而保护的本能压过了残存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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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坛·终局**

苏衍拖着伤臂将纪妄安置在祭坛石柱旁。纪妄的生命值已跌至40%，在清醒与癫狂间摇摆。偶尔恢复神智时会抓着苏衍衣角哽咽：“医生我闻到消毒水味道了……”转瞬又被幻听逼得对空挥刺：“滚开！不准咬他！”

“先破坏腐蝶卵！”苏衍将纪妄的手按在石柱符文上，转身走向悬浮的卵囊。第一枚腐蝶卵外壳布满黏液，他的刺鞘刚刺破卵膜，腐蚀性液体就溅上裤腿，布料瞬间碳化。帝王腐蝶群闻讯而来，翅风卷起致幻粉尘。

“蝶潮来了！”苏衍回头警示，却见纪妄站在祭坛中央，瞳孔完全涣散。在纪妄的幻视中，苏衍浑身爬满蠕动的蝶蛹，翅膀正从伤口里钻出来。

“医生——”纪妄如离弦之箭冲来，刺鞘精准捅进苏衍肩膀。真实的触感让他一怔，随即被喷涌的鲜血惊醒：“不……不是蝴蝶……”

苏衍靠在祭坛边缘，看着生命值跌破50%。叠加上升的“出血”debuff让视野开始模糊。他将滑落的刺鞘塞回纪妄手中：“剩下两枚卵……交给你了……”

可纪妄只是跪坐在地，徒劳按住他流血的伤口。当帝王腐蝶的口器划破纪妄脖颈时，剧痛再度引燃幻觉。他看见苏衍化作血红花蜜，正被祭坛缓缓吸收。

“这次我陪你……”纪妄轻笑，握住苏衍渐冷的手，将刺鞘转向自己心口。

帝王蝶群淹没祭坛时，相拥的躯体正转化为新鲜养料。他们的血渗进古老纹路，催生出最艳丽的双生玫瑰。当最后枚腐蝶卵在致幻烟雾中孵化，新生的蝶翅纹路竟如交织的指痕。

全园玫瑰同时低垂，仿佛在哀悼永不破茧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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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印记**

祭坛中央的双生玫瑰永不凋零

花瓣脉络如血丝缠绕

像极了谁未说出口的告白

被永恒封存在猩红蝶园第37次轮回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