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漫过异城的青石板路,梵樾抱着白烁缓步走在归途,她肩头的伤口渗着血,晕染在他玄色的衣袍上,像绽开了一朵细碎的红梅。他的脚步放得极缓,掌心贴着她的后心渡入妖力,替她压制住箭上残留的毒意,垂眸时,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将月色揉碎。
“三百年前,你是不是也这样护过我?”白烁窝在他怀里,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刚哭过的沙哑。梵樾顿住脚步,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喉结微动:“是。那时你是昆仑月神,我是魔界少主,明知神魔殊途,却还是想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一道冷厉的剑气突然破空而来,直逼梵樾面门。他旋身避开,将白烁护在身后,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昆仑道袍的女子立在巷口,眉眼间带着三分熟悉,七分狠戾:“梵樾,三百年前你毁我昆仑,今日便拿命来偿!”
白烁认出那是昆仑长老座下的弟子灵汐,也是当年主张围剿魔族的核心之人。她撑着身子站出来,挡在梵樾身前:“灵汐师姐,三百年前的恩怨早已了结,何必苦苦相逼?”
“了结?”灵汐冷笑,手中长剑直指梵樾,“他害死师尊,染血昆仑,这笔账,唯有以命相抵!”说罢,她挥剑直刺,剑气裹挟着昆仑仙力,凌厉如霜。梵樾不欲与昆仑弟子缠斗,只以妖力凝起屏障,步步后退,却因要护着白烁,处处受制。
灵汐见状,转而攻向白烁:“白烁,你身为昆仑弟子,竟与魔头为伍,今日我便清理门户!”长剑擦着白烁的脖颈划过,梵樾瞳孔骤缩,周身妖力猛然暴涨,玄色气流卷着戾气,震得灵汐连连后退,虎口发麻。
“别伤她。”白烁拉住梵樾的衣袖,声音带着恳求,“她只是被执念蒙蔽了。”梵樾看着她苍白的脸,终是收了妖力,只是冷声道:“三百年前,你师尊是为护你而死,与我无关。若再纠缠,休怪我不念旧情。”
灵汐愣在原地,显然不信。恰在此时,天火带着藏山赶来,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卷宗:“这是从昆仑秘阁找到的记载,当年魔尊设计嫁祸,是你师尊自愿以身封印魔界裂隙,并非殿主所害。”
灵汐颤抖着接过卷宗,逐字看完,脸色煞白,手中长剑“哐当”落地:“不可能……师尊他……”她踉跄着后退几步,终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捂着脸消失在夜色中。
白烁靠在梵樾怀里,看着灵汐离去的方向,轻声道:“昆仑与魔界的旧怨,终究要一点点解开。”梵樾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有我在,无论多难,都陪你解。”
回到客栈,梵樾亲自为白烁处理伤口。他坐在床边,指尖沾着疗伤的药膏,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白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失忆时的“木木”,忍不住笑出声:“木木,你恢复记忆后,倒是比以前温柔多了。”
梵樾抬眸,眼底漾着笑意:“只对你温柔。”他放下药膏,握住她的手,“异城的事尚未了结,花林虽死,异人王背后还有黑手,而昆仑那边,灵汐回去后,恐怕还会有风波。”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白烁问。
“先回皓月殿。”梵樾沉声道,“我需坐镇殿中,查清异人王与魔界叛徒的勾结,也需为三百年前的事,给昆仑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藏山匆匆进来禀报:“殿主,异人王派人送来请柬,邀您三日后前往异城祭坛,说是要商议三界和平之事。”
梵樾接过请柬,指尖拂过上面烫金的纹路,眸色渐沉:“这哪里是议和,分明是又一个陷阱。”
白烁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无论是不是陷阱,我都陪你去。三百年前,你护我;三百年后,换我护你。”
梵樾看着她眼中的光,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洗心池旁,那个眉眼清澈的月神。他反手握紧她的手,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好,我们一起。”
夜色渐深,皓月殿的信使已快马加鞭赶往异城,而昆仑墟的云海之上,灵汐跪在师尊的牌位前,手中紧攥着那卷卷宗,眼底满是迷茫与悔恨。一场横跨三百年的恩怨,终究要在异城的祭坛上,迎来最后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