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袭击事件发生后,修变得更加警惕,但在“小舞”面前并未过多表露,只是叮嘱他尽量别独自前往人少的地方。
“小舞”自然乖乖应允,偶尔注视着修沉思的侧脸,琥珀色的眼眸中会掠过一丝不符年龄的深沉。
终极一班的日常依旧继续,王亚瑟与蔡五熊之间的“互动”成了班里经久不衰的焦点。
自顶楼那次事件后,王亚瑟对五熊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
他不再像躲避瘟疫般试图甩开她,虽然仍会板着脸说“别靠太近”、“安静点”,但五熊拉他衣角、跟随他时,他默认的次数明显增多。
更令全班(尤其是汪大东)震惊的是,一次五熊午睡时习惯性地将头靠在他胳膊上,王亚瑟身体僵了半天,竟未推开,只是脸色黑如锅底地继续阅读莎士比亚,耳根却可疑地泛红。
所有人都察觉到,那看似野人的女孩,似乎真有一种奇特魔力,能镇住亚瑟王那日益阴晴不定的脾气。
而这一切,蔡云寒都冷眼旁观。
她依旧保持着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山姿态,言语极少,但对妹妹五熊的照顾却细致入微。
五熊与亚瑟相处时,她通常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或看书,或闭目养神,看似漠不关心,实则一切尽在掌握。
她自然也留意到班里的另一个特殊存在——呼延修,以及他那过分俊美的“表弟”小舞。
修的气质格外独特,在这群要么热血、要么搞怪、要么傲慢的学生中,他沉稳得不像高中生。
眼神冷静,行事有度,偶尔流露出的锐利绝非普通转学生所能及。
而且,蔡云寒敏锐地察觉到,修对王亚瑟的情况格外关注,并非出于八卦,而是一种带着审视和评估意味的观察。
再加上妹妹五熊有一次悄悄扯着她的袖子,指着修的方向,含糊地发出“强……不一样……”的音节,更让蔡云寒确信,这个修绝不简单。
这天下午自习课,班里喧闹不堪。
王亚瑟又被五熊拉着袖子,被迫看她不知从哪捡来的“漂亮石头”,一脸生无可恋。
修坐在靠窗位置,低头阅读一本从断肠人处借来的、关于金时空古代兵器杂谈的旧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关于“魔性兵器反噬”的段落。
“小舞”挨着他,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脸颊软软地靠在修的肩膀上。
蔡云寒这时走了过来。
她脚步轻盈,但那股冷冽气场仍让附近几个吵闹的同学下意识噤声,好奇地望过来。
她在修旁边的空位坐下,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清晰:
蔡云寒呼延修。
修从书页上抬起眼,平静地看向她:
修蔡同学,有事?
“小舞”似乎被这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旁边的蔡云寒,眨了眨眼,未发一言,只是下意识往修身边靠了靠。
蔡云寒瞥了一眼不远处正拿着石头往王亚瑟手里塞的五熊,直截了当:
蔡云寒我妹妹,她似乎对王亚瑟身上的‘问题’有特别感应,也能暂时缓解他的痛苦。但我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也不确定长期来看是好是坏。你看起来……
她顿了顿,似在斟酌用词,
蔡云寒比班里其他人更了解这类非常规状况。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问题直接,甚至有些冒昧,但蔡云寒的语气和眼神坦荡,带着为妹妹寻求答案的认真。
修合上书,沉吟片刻。他不能透露铁时空和异能行者的事,但蔡云寒显然已觉察到异常,且五熊的能力确实特殊。
修蔡五熊同学身上的能量气息很纯净,不同于一般。
修亚瑟的情况……比较特殊,体内有股不易控制的‘外力’。纯净的能量有时能对混乱暴戾的气息产生一定的安抚。或许这就是五熊同学能帮到他的原因。
蔡云寒认真地听着,冷艳的脸上毫无表情,但眼神专注:
蔡云寒这种‘安抚’,是治标还是治本?长期接触,对我妹妹有没有潜在影响?
修目前看来,只是缓解症状。
修根源问题还需其他契机解决。至于五熊同学……
修看了一眼正对王亚瑟露出灿烂笑容的女孩,
修她目前状态稳定,能量消耗似乎不大。但任何非常规能力的运用,都需适度,并随时观察自身变化。
对话严肃而简短,蔡云寒问得直接,修答得谨慎。
在外人看来,冰山美人蔡云寒主动找修交谈,两人虽不算亲近,但神情专注,交流时间比修平时与其他人的互动要长。
一直安静待在修身边的“小舞”,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在修和蔡云寒之间游移。
蔡云寒很美,那种带有攻击性的冷冽美。气场强大,行事果断。
“小舞”看着,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仿佛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分走了一部分注意力。
修哥哥平时话少,除了和自己、汪大东他们,很少和别的同学说这么多话,尤其是女同学。
他抿了抿唇,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郁闷。但作为“失忆的小舞”,他不能无理取闹,更不能直接质问。
这时,蔡云寒似乎还想问什么,刚张口——
小舞修哥哥!
“小舞”忽然出声,声音不大,却足以打断对话。
他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水杯,双手捧着,递到修面前,仰起脸,露出一个甜甜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小舞你说了好多话,口渴了吧?喝水!
修愣了一下,看向“小舞”。少年眼神清澈,笑容乖巧,仿佛只是单纯地关心哥哥。
修……谢谢。
修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蔡云寒的话被打断,却未生气,只是挑眉看着“小舞”。
“小舞”送完水,并未坐回,而是“很自然”地站起身,似乎只是活动一下,却“恰好”站到修和蔡云寒之间的过道上,微微侧身,背对蔡云寒,面向修,扯了扯修的衣角,小声说:
小舞修哥哥,这里有点闷,我们出去透透气好不好?就一会儿。
小舞语气带着撒娇,眼神期待。
修看了看“小舞”,又看了看被“小舞”挡去大半、表情莫测的蔡云寒,心中无奈。
他觉得“小舞”今天格外黏人,大概是觉得被冷落了?他确实和蔡云寒谈得久了些。
修抱歉,蔡同学。
修对蔡云寒略一点头,
修我弟弟可能有点不舒服,我先带他出去一下。你刚才的问题,或许也可以找断肠人老师聊聊,他见识更广。
蔡云寒目光在修和“小舞”身上扫过,尤其是“小舞”那看似无意、实则精准的站位,以及修那无奈却纵容的态度,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弯。这对“表兄弟”,有意思。
蔡云寒无妨。
她淡淡应道,不再多说。
修便带着还在扯他衣角的“小舞”起身,离开了教室。
走到走廊拐角,“小舞”才松开修的衣服,仿佛真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小舞里面好多人,吵得我头晕。
修看着他,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修不舒服?
小舞现在好啦!
“小舞”立刻摇头,重新挂上笑容,主动拉住修的手,
小舞修哥哥,我们去小卖部买布丁吧?突然想吃。
修……好。
修任由他拉着,心中那点因蔡云寒询问而起的思虑,被“小舞”这突如其来的黏人和对甜食的渴望冲淡了些许。只当是青春期孩子情绪多变,依赖兄长。
他自然没有看到,走在他侧前方的“小舞”,在听到他答应的瞬间,嘴角满足地翘起,眼里闪过一抹小小的、得逞般的光芒,像只成功圈占了领地的小兽。
教室里的蔡云寒,收回望向门口的视线,看向自己妹妹和王亚瑟的方向,又想起刚才那对“表兄弟”的互动,冰山般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