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车上,顾无虑启动车子:“尘哥,你怎么看这两兄弟的供词?”
沐逸尘目光沉静:“两人的说法有明显矛盾。按郝千的暗示,郝万确实具备谋杀的动机——巨额保险金,加上长期的家庭矛盾。虽然郝老太太死亡时郝万不在现场,但如果他利用自己对药物的了解,通过某种方式诱发母亲的心梗,再以‘买命钱’的说法掩盖,理论上可行。”
“那郝千呢?”顾无虑追问,“他就没有骗保的嫌疑?”
“保险受益人是郝万,不是他。除非兄弟合谋,事后分钱。但你看郝千刚才的表现,每一句都在把嫌疑往他哥哥身上引,这更像是在独揽功劳、撇清自身。如果真是合谋,他这样急于暴露同伙,风险太大,不符合常理。”
“我比较倾向郝万。”顾无虑沉吟道,“我注意到他家电视机下面摆着一个医疗相关的荣誉奖杯,说明他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而刚刚他提到‘去药店买了些药给她吃’——如果他明知母亲有心脏病,那他就是在撒谎,也更有可能预谋杀人。”
沐逸尘微微颔首:“观察力有进步。”
就在这时,沐逸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湘千望已将增强处理后的高清监控视频发了过来。
两人随即在车内查看了起来。
“表面看,好像没什么异常……”沐逸尘刚说一半,忽然顿住,“你看宇涵在递商品之前,手上是不是有个小动作?”
两人将画面放大、慢放。
只见宇涵在把打折商品交给郝招娣之前,右手迅速在商品包装上喷了些什么,随后他假装安抚,拍了拍郝招娣的背。
“第一下是试探位置,”顾无虑眼神锐利,“第二下,他指缝里有东西——是一根极细的短针。”
由于动作极其自然,速度又快,加上现场混乱,若非视频经过高清增强处理,根本无人能察觉这瞬间的接触。
“超市门口的监控也能衔接上,”顾无虑切到另一段视频,“宇涵是第一个冲上前救助的,他俯身时手再次接触郝招娣的背部——是为了取回那根针。”
沐逸尘深吸一口气:“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尸检结果里提到郝招娣后背有一个极细微的针孔,当时还以为是抢救过程中的意外造成的……”
沐逸尘目光冰冷:“宇涵,不是普通的店员。”
顾无虑立刻拨通了桂昭华的电话:“华姐,重点搜查一下现场及周边,找一根细针,很可能就是凶器。”
与此同时,沐逸尘也联系了湘千望:“千望,把店员宇涵的详细个人档案发给我。”
档案很快传来,沐逸尘快速浏览,目光一凝:“宇涵的本名是江宇涵,他是郝万妻子江凉云的弟弟。”
“弟弟?看起来不太像啊。”顾无虑有些意外。
“是同母异父的弟弟。”沐逸尘补充道,随即指出了最关键的信息,“而且,档案显示,江宇涵毕业于本省中医药大学,主修针灸推拿学。”
“基本可以锁定他了。专业知识、监控动作都吻合。现在唯一缺的,就是那根决定性的针……”
话音未落,桂昭华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华姐,有发现吗?”
“找到了,在超市后方垃圾桶的夹层里,发现一根用证物袋包裹的细针。”
“立刻检查上面能否提取到指纹或生物组织。”
电话那头传来顾无忧清晰而快速的声音:“给我十分钟。”
“行,我们等结果。”
在等待的间隙,沐逸尘和顾无虑已将车开到江宇涵家附近待命。
“尘哥,等这案子结了,我们去哪儿放松一下?”顾无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组织一次野外烧烤吧。”沐逸尘看着窗外,平静地回答。
“太棒了!”
十分钟后,电话准时响起。
“尘哥,结果出来了。针尖部位残留的人类组织,经过DNA比对,与江宇涵和死者郝招娣的DNA完全匹配。完整的鉴定报告马上发到你手机上。”
沐逸尘挂断电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证据链闭合了。准备行动,逮捕江宇涵。”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顾无虑摩拳擦掌。
两人迅速上楼,刚走到楼梯转角,便听到一阵匆忙下楼的脚步声。三人迎面撞上,正是提着行李、神色慌张的江宇涵。
“调、调查员?”江宇涵强作镇定,“还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当然有。”沐逸尘一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语气冰冷,“在郝老太太与店员发生争执时,有一个人悄悄在商品上喷了东西,随后假借安抚,拍了拍她的背——第一下定位,第二下,将一根细针扎入了她的体内。之后老太太在超市门口倒地,那个人又是第一个冲上去‘救助’,趁机取回了凶器。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江宇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手中的行李袋“啪”地掉在地上。他颓然地跌坐在楼梯上,低下了头。
“是我……是我做的。”
“动机是什么?”
“因为我恨她。”江宇涵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开始讲述——
我姐和姐夫感情一直很好,可自从她生了个女儿,郝老太太就变本加厉地欺辱她,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我姐因此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有一次甚至拿刀伤害自己……幸好姐夫及时发现,把她送进了医院。
可即便我姐都住院了,那个老太婆还是不肯放过她,居然跑到病房里骂她浪费钱!就连我在旁边照顾我姐,她都要冷嘲热讽:“一个丫头片子,照顾得这么金贵干什么?”
“我实在忍无可忍,对她大吼:“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吵什么吵!滚出去,别打扰我姐休息!”
她却说:“我这还不是为你们省钱?住这么好干什么?”
我指着门口让她“滚!”她这才灰溜溜地走了。
江宇涵抬起头,眼中泛着红血丝:“在我家里,我姐是最重要的人,谁都不能欺负她。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伤害我姐姐……所以,我决定杀了那个老太婆。只有这样,我姐才能真正解脱。”
“我用我学到的知识,扎进了她的穴位,直至她到超市门口才死亡”
在他供述的同时,顾无虑已绕到他身后,利落地取出手铐,“咔嚓”一声,铐住了他的双手。
案件顺利告破,沐逸尘将结案报告呈交给张处长。
"干得不错,给你们放两天假,把之前的周末补上。"张处长满意地点头。
周末,调查组一行人来到郊外的民宿举办烧烤聚会。
河边,顾无忧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鱼漂,一旁的顾无虑忍不住调侃:"哥,你这技术也太菜了吧,半天不见一条鱼上钩。你看尘哥都已经钓上第三条了。"
"少废话,钓鱼讲究的是耐心。"顾无忧头也不回地说。
顾无虑跑回去翻动着肉串。见苏念安独自坐在一旁,他拿起几串烤好的肉串走过去:"来,嫂......"
话到嘴边突然卡住,在众人注视下慌忙改口:"呃...安安姐,尝尝我烤的,再不吃就凉了。"
"谢谢。"苏念安微笑着接过。
这时沐逸尘放下鱼竿走过来,顾无虑立即递上几串烤串:"尘哥,给。"
沐逸尘在苏念安身旁坐下,两人沉默片刻。
"开心吗?"沐逸尘轻声问。
"挺好的。"
"我是说...离婚之后。"
苏念安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也...还行。"
"这不是你提出的吗?"沐逸尘转头看她,"怎么感觉,你反而没有很开心?"
苏念安没有回答,只是低头默默吃着烤串。沐逸尘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将手中的烤串递到她面前:"尝尝这个,你以前最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