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雨停了。
我靠在断崖边，古剑深深插入地面，支撑着我几乎站立不住的身体。雨水顺着发梢滴落，衣襟早已湿透，贴在身上，凉得刺骨。右手隐隐作痛，那股黑气还在手臂上缓缓游走，像是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窜入心脉。
姜照雪站在我面前，红衣被雨水打湿，颜色暗淡了许多。她的眼神很复杂，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担心什么。
“你撑得住吗？”她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到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动了动手指。指尖刚一用力，那股黑气就猛地往上蹿了一寸，我闷哼了一声，冷汗瞬间从额头滚落。
姜照雪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想扶我。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剑尖在地面划出一道浅痕。
“别碰我。”我说，“我不确定……它会不会伤到你。”
她顿住了，手悬在半空，眼神却没变。她看着我，像是要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低头看自己的右手，黑气已经蔓延到了手腕，隐隐有往小臂爬的趋势。我咬紧牙关，强行压制体内的仙力，不让它与黑气正面冲突。可越是压制，胸口就越发闷胀，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姜照雪轻声道：“你现在的状态，撑不了多久。我们得想办法。”
“我能撑住。”我语气冷硬，“而且，我没打算下山。”
她皱眉，“你不是已经破命了吗？天道的劫也过了，你还守在这里做什么？”
“这不是天道的事。”我抬头看她，“是北齐封印……它在动。”
她眼神一凝，“你是说，你的身体……和封印有关？”
“我不知道。”我低声说，“但我能感觉到，这股力量……不是我的。”
话音刚落，手臂上的黑气突然剧烈翻腾，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往上一冲。我整个人猛地一颤，胸口一阵剧痛，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姜照雪立刻扑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掌冰冷，却稳得像铁钳一样。
“沈无崖！”她声音里带着怒意，“你现在还说什么‘我能撑住’？你看看你自己！”
我咬牙，想挣开她的手，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仙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体内只剩下那股诡异的黑气在横冲直撞。
姜照雪咬了咬牙，忽然抽出腰间的短剑，在自己掌心轻轻一划，一滴血落在我的手腕上。
刹那间，那股黑气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我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胸口的压力瞬间轻了一些。
她收起短剑，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我的血，可以暂时压制它。但你必须跟我下山。”
我摇头，“不行。”
“为什么？”她瞪着我，“你非要一个人死撑着，等到它彻底控制你吗？”
“我不是不想下山。”我低声道，“而是……不能。”
她愣了一下，眼神变了，“是因为师尊的遗言？”
我点了点头，“他说过，我不能下山。一旦下山，必生祸端。”
“那你现在呢？”她冷笑一声，“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所谓的‘守住’？”
我没有说话。
姜照雪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沈无崖，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撑不住了，谁来救你？谁来帮你？”
我沉默。
她靠近了一步，红衣上的水珠滴在我的衣袖上，温热的，不像雨水。
“你说你不让我下山，是因为怕连累我。”她低声说，“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出事了，我却只能站在山上看着，那种煎熬，比死还难受。”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担忧和……不舍。
我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了。
“你若执意孤身一人，我便陪你堕入深渊。”她说，“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不会放手。”
我怔住了。
她伸手，轻轻握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她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温暖而真实。
“跟我下山。”她说，“我们一起找出真相。”
我闭了闭眼，良久，才低声开口：“好。”
她笑了，笑得眼角都弯了。她伸手扶住我，我顺势将重心倚在她身上。她的手臂结实有力，稳稳托住了我。
我们并肩走向山门，身后雷云尚未散尽，远处传来钟声，悠远而沉重。
可就在我们即将踏出山门的那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震裂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只见山门上的封印符文正在微微闪烁，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崩塌。
姜照雪也察觉到了异常，眉头皱得更紧。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糟。”她低声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道封印看了几秒，然后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走吧。”我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点头，扶着我，一步步踏上南下的路。
身后，山门震颤，封印之光一闪而逝。
北齐的气息，悄然复苏。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