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刺得我鼻腔发疼。\
我睁开眼，眼前是惨白的墙壁，头顶的日光灯管忽明忽暗，发出电流嗡鸣。
墙上贴满照片，那些都是“我”——小时候扎着马尾笑得灿烂的女孩，穿着校服在操场上奔跑的少女，还有穿着婚纱站在顾沉身边的新娘。
但每张照片的眼神都不一样，有的温柔，有的冷酷，有的甚至带着疯癫的笑意。
我伸手去碰墙上的照片，指尖刚触到边角，那些照片突然扭曲变形，像融化的蜡像，最后定格成母亲的脸。她冲我笑，嘴角却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我猛地缩回手，心脏剧烈跳动，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林昭。”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僵在原地，缓缓转身。\
地面不知何时泛起一层暗红液体，像是血，又像是某种不明溶液。倒影里，另一个“我”正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眼神空洞，却透着一股熟悉的压迫感。
我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人掐住，发不出声。\
“该醒了。”那个“我”开口，声音和我一模一样，却少了情绪，像是冰冷的复读机。
眼前骤然一黑，再睁眼时，我已经躺在一间全金属墙壁的密室中，四周的仪器闪烁着蓝光，玻璃罩上显示着倒计时：69:11:05。
我缓缓坐起身，脑袋像被锤子砸过般疼痛。\
对面，一个身影正靠在控制台前，低头翻阅手中的文件。她穿着白大褂，长发垂落肩头，侧脸与我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神情更冷静、更从容。
“欢迎回家，早期克隆体001号。”她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终于醒了。”
我死死盯着她：“你……是谁？”
她合上文件夹，轻轻放到桌上，缓步朝我走来。\
“我是你。”她站在我面前，双手撑在实验舱边缘，微微俯身，“或者说，是你原本的样子。”
我的手指紧紧扣住实验舱边缘，指节泛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懂。”她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我脖子上的吊坠，“你以为自己是从一场车祸中醒来，以为沈清澜是你的救命恩人，以为顾沉背叛了你，以为苏婉清是害你的人。但这一切，都是剧本。”
“你撒谎。”我咬紧牙关，声音嘶哑。
“我没必要骗你。”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轻轻递给我，“这是你的出生记录，实验编号LC-001。你不是林昭，真正的林昭在你出生那天就死了。你只是她的‘替代品’，是他们为了完成计划制造出来的。”
我接过文件，指尖颤抖。\
纸上赫然是我的名字、出生日期，还有母亲的签名。但那笔迹……不是我熟悉的那种，而是更加凌厉、干练，仿佛每一笔都带着某种决绝。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抬头看向她，眼中燃起怒火，“谁是幕后黑手？沈清澜吗？还是顾沉？”
“都不是。”她摇摇头，“他们是棋子，而你是棋盘。你以为你是在逃离他们的操控，其实你一直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沈清澜知道真相，但他选择了沉默；顾沉不知道全部，却因误会亲手把你推向深渊。至于苏婉清……她只是个意外。”
我猛地站起身，将文件摔在地上：“我不信！沈清澜不会骗我，他救过我，他在医院昏迷不醒也是因为他想保护我！”
“可他醒来之后呢？”她冷冷地问，“他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一直隐瞒？如果他对你是真心的，为什么不告诉你一切？”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脑海中闪过沈清澜在医院醒来时的画面，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握住我的手说：“林昭，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现在想来，那句话背后藏着太多未尽之意。
门口传来脚步声。\
我和“镜像体”同时转头。\
沈清澜站在门口，脸色苍白，额角还带着伤痕。他的目光在我和镜像体之间来回游移，最终落在地上散落的文件上。
“你……都知道了。”他低声道。
我死死盯着他：“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那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瞒着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走进来，走到我面前。\
“林昭，我确实知道部分真相。”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可你不说，就是背叛！”我怒吼道，“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吗？你知道我多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吗？”
他闭了闭眼，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知道。可我不能说。因为一旦我说出来，你就不再是‘林昭’，而是一个实验体。他们会杀了你。”
“可我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指着镜像体，“她告诉我，我只是一个克隆体，真正的林昭早就死了！我到底是谁？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你存在的意义，是完成LC计划。”
“什么计划？”我追问。
他没回答，而是转向镜像体：“你也一样，不是吗？你也不是真正的‘她’。”
镜像体嘴角微扬：“没错，我是后期克隆体，编号LC-002。我们都是实验的一部分，只不过，她才是最早的那个。”
我愣住了。\
原来，连沈清澜也知道镜像体的存在。\
原来，他们早就在演一场戏。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一步步后退，声音颤抖，“你们到底想让我变成什么？”
镜像体没有回答，而是走向控制台，按下一个按钮。\
整个实验室警报声大作，红色警示灯开始旋转，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味。
“自毁程序启动。”她淡淡地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猛地冲向出口，回头看见镜像体正站在控制台前，冷冷地看着我。\
沈清澜也跟了出来，脸上满是焦急。
“林昭！”他喊我，“别走！听我说！”
我没有停下，冲进走廊，拼命奔跑。\
胸前的吊坠突然发出微光，一道信息浮现在我视网膜上：
**【你不是终点，只是中转】**
我瞳孔骤缩。\
身后的走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回头看了一眼。\
镜像体正穿过浓烟追来，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我跌跌撞撞地奔跑，金属墙壁在身后迅速塌陷。镜像体的身影被浓烟吞没，但那抹冷笑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走廊尽头亮着刺目的白光。我拼尽全力冲过去，却被一道透明屏障挡住了去路。手掌拍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林昭。”沈清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喘息，“别碰它，那是防爆玻璃。”
我没有回头，声音嘶哑：“你早知道是吧？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她。”
他站在几步之外，手指攥得发紧：“我确实知道你是克隆体……但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半分虚假。”
“可我已经不是‘林昭’了。”我低声说，“从我知道自己只是个替代品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原来的我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广播打断。
**【LC-002号实验体即将完成任务，请LC-001号做好准备】**
“任务？”我冷笑，“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沈清澜脸色变了：“我不知道全部计划……但我能肯定一件事，镜像体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玻璃炸裂的巨响。我猛地回头，看见镜像体正踏着火光走来，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注射器。
“准备好了吗？”她嘴角微扬，“该注射最后一针了。”
我下意识后退，背后是冰冷的玻璃墙。沈清澜挡在我面前，却也被她一脚踹开。
“别挣扎了。”镜像体缓缓逼近，“LC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你是唯一一个还没完成目标的实验体。”
我盯着她的脸，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忽然，胸前的吊坠再次发出微弱光芒，视网膜上浮现出新的信息：
**【目标：找到‘她’】**
“我不明白……”我喃喃道，“‘她’是谁？”
镜像体停下脚步，眼神闪过一丝异样：“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真正的林昭，她还活着。”
我瞳孔骤缩。
沈清澜也猛地抬起头。
“你们都在骗我。”我咬牙，“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她’？”
镜像体轻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注射器：“答案就在这一针里。”
我猛地抓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狠狠朝她掷去。她偏头躲过，玻璃擦着耳畔飞过，在墙上撞出清脆的响声。
“跑！”沈清澜突然大喊。
我转身冲向另一条通道，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焦灼的味道，整个实验室仿佛正在崩塌。
而我胸口的吊坠，正指引着某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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