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约定之期越来越近,谢玥央罕见地整夜未眠。
晨光熹微时,她站在长公主府最高的观星阁上,木灵道体自发感应着天地间流转的生机——枝头新芽萌动,泥土里种子苏醒,万物都在奔赴各自的时节。唯独她,在赴约与回避间徘徊。
萧昭琼“既想去,为何犹豫?”萧昭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披着晨露的气息。
谢玥央谢玥央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阿姐,我是听雪楼弟子,是谢家女儿,是你在天启的暗刃。而他……是暗河的送葬师。”
萧昭琼“所以呢?”萧昭琼走到她身边,并肩望向宫墙外渐次亮起的灯火,“我是北离长公主,你是冯谢两家的嫡女,云辰是手握兵权的皇子——我们的身份怎就成了之间的禁锢?”
萧昭琼她侧过头,眼中是洞悉一切的温柔:“玥央,你修的是木灵道体,该比谁都明白:有些种子注定要在暗处扎根,才能在破土时长得更坚韧。”
萧昭琼“暗河确实与无剑城灭门案有关,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苏昌河可能还没有加入暗河”
谢玥央可暗河……”
萧昭琼“暗河又如何?”萧昭琼打断她,语气罕见地锐利,“你救他时,可看出他是暗河的送葬师?他与你谈天说地、笨拙地烤糊兔子时,可曾用暗河的身份威吓与你?”
谢玥央沉默。槐花小院里那个自称“苏河”的少年,眼睛亮得像淬过星子,说走镖见闻时会手舞足蹈,被她指出剑招破绽时会挠头傻笑——哪有半点传闻中“暗河新秀”的阴冷。
萧昭琼“去吧。”萧昭琼轻轻握住她的手,“就当是……替我去看看,那些活在阴影里的人,是不是真的不配拥有月光。”
三日后,谢玥央提前动身。萧昭琼亲自送她出城。
谢玥央提前三天抵达那座山中小院。
推开篱笆门的瞬间,木灵道体率先感知到异常——院中生机格外丰沛。原本荒芜的菜畦被整齐翻垦,种着耐寒的冬葵;墙角多了株两人高的槐树,枝头竟已冒出星点绿芽,在这初冬时节堪称奇迹。
她缓步走进屋内。
桌上没有灰尘,显是常有人打扫。烛台旁叠着三件东西:
第一件,是个粗糙的陶土兔子,耳朵一只竖着一只耷拉,背上用刀刻了歪歪扭扭的字:“腊月路过,猎到只傻兔子,像你。”
第二件,是枚打磨光滑的兽骨哨,系着褪色的红绳。底下压着纸条:“七月过南境,听说这种哨子能召来山雀。试了,召来一群乌鸦——暗河果然只配招乌鸦。”
显然他是在谢玥央未来赴约时就猜到他的暗河身份暴露了
第三件,最郑重。是个樟木小匣,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片金叶子,每片都薄如蝉翼,边缘刻着不同纹路:一月梅,二月杏,三月桃……直到十二月腊梅。
匣底有信,字迹比前两次工整许多:
“阿晚:
执行第三十七趟任务时经过这里,突然想,要是你某天回来,看见院子荒了会不会难过?就顺手收拾了下。
路过十二次,留下十二份‘路过礼’。暗河的规矩,执行任务途中不得私会外人——但没说不准给空屋子留东西吧?
槐树种了,不知道能不能活。你若看到时它死了……就当我没种过。
苏河 字”
信纸右下角还有一行极小的字,墨色很新,似是最近才添上:
“如果……你还愿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