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地牢里失去了意义。霍雨浩只能通过送来的、勉强维持生命的冰冷残羹和偶尔从门缝渗入的光线变化,来模糊判断昼夜更迭。绝望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蚕食着她的意志。手腕脚踝的伤口结了痂,又在挣扎中破裂,反复折磨。对母亲的担忧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却也成了王冬悬在她头顶、最有效的枷锁。
这是一个异常安静的夜晚。地牢里只有水滴落的单调声响和她自己微弱的呼吸。霍雨浩蜷缩在冰冷的墙角——不知从哪天起,锁链的长度似乎允许她稍微坐下,虽然依旧无法站立或躺下。她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回到了霍家温暖的花园,母亲在唤她喝茶……
突然,“咔哒”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将她从短暂的幻梦中惊醒。
她愕然发现,禁锢着她双脚的镣铐,竟然松开了!紧接着,是手腕上的锁链,也传来类似的轻响,原本紧绷的链条骤然一松,让她差点摔倒。
自由?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几乎麻木的大脑。是谁?是母亲派人来救她了吗?还是……陷阱?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疑虑。机会稍纵即逝!霍雨浩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已经失效的镣铐,冰冷的金属掉落在石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双腿虚软,几乎是爬着到了地牢门边,颤抖着手去推那扇厚重的铁门。
门,竟然也没锁死,被她一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
门外是幽暗的走廊,空无一人。
狂喜和恐惧同时攫住了她。她顾不得多想,扶着冰冷的墙壁,踉踉跄跄地向外跑去。她不知道方向,只想远离那个地狱般的地牢。走廊曲折幽深,仿佛没有尽头。她慌不择路,看到一个装饰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显得更为奢华厚重的双开门,以为是出口或者藏身之处,用尽最后力气撞了进去。
然而,门内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这不是出口,而是一间极其宽敞、布置考究的寝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月光皎洁,将室内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男性的冷冽清香,与地牢的腐朽气味天差地别。而房间中央那张宽大的床上,一个人影正坐起身。
王冬只穿着一件深色的丝质睡袍,衣襟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似乎被闯入者惊醒,眼神在月光下先是带着一丝睡意未消的迷茫,随即迅速转为锐利如鹰隼的警惕,当看清闯入者是谁时,那警惕瞬间化为了滔天的怒火!
“谁让你出来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蕴含着风暴般的怒意。
霍雨浩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但王冬的动作更快,他猛地从床上跃起,几步便跨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想跑?”王冬的眼神冰冷刺骨,带着被冒犯领地的绝对怒意,“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放开我!”霍雨浩绝望地挣扎,恐惧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向后一挣。
王冬没料到她还有力气反抗,被她带得一个趔趄,恼怒之下,他顺势将她狠狠一甩!
“啊!”霍雨浩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而王冬也因为惯性,被她拉扯着向前扑倒。
下一刻,天旋地转。
等霍雨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王冬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他的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完全禁锢在他的阴影里。两人身体紧密相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传来的、因为怒意而急促的心跳,以及睡袍下灼热的体温。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那丝冷香,将她紧紧包裹。
霍雨浩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压迫感和羞耻感让她浑身僵硬。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上方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却写满暴戾的脸。
王冬也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姿势。身下少女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隔着单薄的囚服,他能感受到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微微起伏的曲线。她苍白的脸上因为刚才的挣扎和惊吓泛起不正常的红晕,那双总是含着泪水的眼睛此刻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纯粹的、小兽般的恐惧,嘴唇微微张着,急促地喘息。
这种完全掌控、对方毫无反抗之力的姿态,以及霍雨浩这副任人宰割的、脆弱又诱人的模样,像一点火星,猛地投进了王冬压抑已久、混杂着仇恨与某种阴暗欲望的心湖。
霍雨浩看着他眼中翻腾的、越来越危险的火焰,心中警铃大作。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仿佛认命般,等待着更残酷的折磨降临。
她闭上眼,静静等待凌辱的模样,像最后一道催化剂,彻底烧断了王冬名为理智的那根弦。
什么仇恨,什么折磨,在这一刻都被一种最原始、最强烈的掠夺欲所取代。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攫住了那双他注视已久的、失去血色的唇瓣。
“唔……!”霍雨浩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放大到模糊的俊颜。唇上传来霸道而灼热的触感,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甚至有些粗暴,磕碰到了她的牙齿,传来细微的痛感。这不是温柔的吻,而是惩罚,是宣告,是征服。
她的大脑彻底死机,连挣扎都忘了,只是僵硬地承受着这个充满暴力与情欲的吻。王冬的吻技青涩而强势,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发泄和占有,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身下这个仇人之女彻底打上自己的烙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王冬猛地停了下来。
他像是突然从一场迷梦中惊醒,倏地抬起头,看着身下眼神空洞、脸颊潮红、嘴唇被蹂躏得有些红肿的霍雨浩。他做了什么?他刚刚……强吻了这个他应该恨之入骨的女人?
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为了掩饰这种失控,为了重新确立仇恨的立场,他想也没想,抬手——
“啪!”
一记耳光,清脆地甩在霍雨浩刚刚被他吻过的脸颊上。
霍雨浩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比起脸上的疼痛,唇上残留的灼热感和心底翻涌的、难以言喻的屈辱与混乱,更让她窒息。
王冬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从她身上起来,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睡袍,背对着她,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滚回你的地牢去!”
然而,他走到门口,脚步却顿住了。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瘫软在地毯上、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的霍雨浩,他眼神复杂地变幻了几下,最终,他拉开寝室门,对外面冷声吩咐:“看好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并从外面落锁。
偌大的寝室里,只剩下霍雨浩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毯上,月光照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颤抖着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红肿刺痛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那个暴戾的、带着血腥味的吻的触感,以及……那一巴掌的疼痛。
地狱,原来还有更深的一层。而那个名为王冬的男人,就是这层地狱里,最反复无常、最令人恐惧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