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染血的午后

第三章：染血的午后

霍氏集团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厚重的隔音门也无法完全阻隔室内那种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霍云山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刺目的光晕，却照不亮他脸上的阴沉。他手里把玩着一支昂贵的钢笔，动作缓慢而稳定，但站在办公桌前的两名黑衣男子，却如同置身冰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所以，”霍云山开口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儒雅的腔调，可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在手下心上，“城东那块地，就这么轻易让王家那个毛头小子搅黄了？连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站在前面的负责人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霍总…是我们疏忽了。我们没想到王冬那小子手段这么狠，他…他根本不计成本，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我们安插的人也被他……”

“蠢货。”霍云山轻轻吐出两个字，打断了手下的辩解。

室内温度仿佛瞬间又降低了几度。那负责人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

霍云山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说话的手下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种审视蝼蚁般的冰冷。“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听你解释他用了什么手段。损失了多少？”

“初…初步估计，至少…至少这个数。”手下颤抖着比划了一个手势。

霍云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没有任何笑意的弧度：“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着你们，是觉得霍家的钱太多，没地方扔了？”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那股潜藏的杀机，让另一个一直没敢吭声的手下双腿都开始发软。

“属下该死！”负责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色惨白，“霍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

就在这时，霍云山放在桌面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通讯器，突然发出了急促而尖锐的“滴滴”声。这声音不同于手机铃声，更像是一种警报。

霍云山脸色骤变，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甚至没再看跪在地上的手下一眼，一把抓过通讯器。通讯器小巧的屏幕上，两个原本稳定的绿色光点，正在疯狂闪烁，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变红，最终彻底熄灭，旁边代表生命体征的数值条瞬间归零。

这是负责暗中保护霍雨浩的精英保镖的生命监测信号！

“不好！”霍云山猛地站起身，一直把玩的那支钢笔“啪”地一声被他捏断，墨水溅在他昂贵的手工西装袖口上，他却浑然不觉。儒雅的外壳瞬间破碎，露出底下猛兽般的狰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雨浩！

市中心一家备受年轻人喜爱的精品店外，步行街熙熙攘攘。

霍雨浩手里提着刚买的小饰品袋，心情却不像往常那般轻松。自从无意间窥见父亲文件上的秘密后，她总觉得心头压着一块大石，看世界的眼光都蒙上了一层灰色。今天出来散心，想驱散那份阴霾，却收效甚微。

她身后不远处，隔着人群，两名穿着普通便装、但身形精悍的男子看似随意地跟着，目光却时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他们是霍云山派来保护霍雨浩的保镖。

就在霍雨浩走过一个相对僻静的街角，准备走向等候的轿车时，异变陡生！

一个原本蹲在路边看似在系鞋带的男人猛地起身，动作快如猎豹，直接撞向其中一名保镖！寒光一闪，一柄匕首精准而狠辣地刺入了那名保镖的肋下。另一名保镖反应极快，立刻上前阻拦并试图将霍雨浩护在身后，但侧面又冲出一个“路人”，手中甩出一根细长的钢线，瞬间勒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之猛，几乎要将他喉骨勒断！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行人发出尖叫，四散逃开。

霍雨浩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场面彻底吓呆了。她眼睁睁看着那名被刺中的保镖捂着伤口倒下，鲜血迅速浸透了他深色的外套，在地上蔓延开刺目的红。而另一名保镖脸色酱紫，双眼凸出，徒劳地抓着脖子上的钢线，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两个活生生的人，刚刚还护卫在她身边，转眼间就倒在了血泊中，生命的气息急速流逝。

对面，那个最初动手的男人，缓缓转过身，目光锁定在僵在原地的霍雨浩身上。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冰冷嗜血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他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一步步朝她走来。

霍雨浩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味，让她阵阵作呕。

就在杀手举起匕首，即将刺下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空气。

杀手的动作僵住，他的手腕爆出一团血花，匕首当啷落地。紧接着，数辆黑色越野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猛冲过来，车门打开，跳下七八个气息彪悍的黑衣人，动作迅捷无比，瞬间将剩下的那名杀手制服，同时组成人墙，将霍雨浩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小姐！您没事吧？”为首的一名黑衣人语速极快，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

霍雨浩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保镖，又看了看被迅速押走的杀手，最后目光落在问话的黑衣人脸上，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和亲眼目睹死亡的恐惧，让她几乎虚脱。

办公室内，霍云山面前的电脑屏幕已经切换到了现场传回的实时画面。他看到女儿被安全围住，虽然吓得不清但毫发无伤，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了一丝，但眼中的风暴却更加狂暴。

他对着尚未挂断的通讯器，声音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查清楚了？是谁的人？”

“霍总，活口咬死了是拿钱办事，但……行事风格和武器来源，指向的痕迹很明确，是王家的残余势力，而且是……最死硬的那批。”通讯器那头传来汇报。

霍云山缓缓坐回宽大的皮椅里，摘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所有的温和、儒雅甚至愤怒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胆寒的平静。

他看着屏幕上被手下护送上车的、惊魂未定的女儿，又想起刚才生命监测仪上熄灭的两个绿点，以及手下汇报的“王家那小子背后在动手脚”。

“好小子…王冬…”霍云山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本来还想看着你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自生自灭，给你王家留最后一点体面……”

他顿了顿，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一个特殊的号码，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但下达的命令却冰冷彻骨：

“启动‘清道夫’计划。目标，王家所有直系、旁系，以及所有依旧效忠王家的核心人员。”

“我要王家，从此在这座城市，彻底消失。”

“斩草，就要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