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独行：沙漠与海
宋亚轩离开后的日子，张真源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工作机器。他接更多的个人外务，疯狂地练习，用无尽的忙碌来填充每一个可能想起他的瞬间。他在镜头前笑得依旧温暖，应对得体，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某个地方，已经荒芜得像一片沙漠。
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那件撕裂的绿月光衬衣，请人用最精细的针法将它缝合。那道疤痕依然清晰可见，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再也没有穿过它，只是偶尔会拿出来，对着灯光，看那抹绿色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他通过各种渠道，断断续续地知道宋亚轩的一些消息。他在某个海边城市静养，状态在慢慢好转，开始尝试创作音乐，有了新的朋友圈子……这些消息像零星的水滴，落入张真源内心的沙漠，瞬间蒸发，只留下更深的焦渴。
他写过很多封信，打了无数遍腹稿，最终都没有发送。他怕打扰他，怕成为他康复路上的负担。他只能通过兄弟们的转述，知道宋亚轩偶尔会问起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
时间平复了网络的喧嚣，也磨钝了最初的剧痛。团队活动逐渐恢复正常，只是七个人的舞台，永远缺了一个角。张真源学会了在人群中沉默，学会了将那份深埋的牵挂，化作舞台上一次次望向空缺位置的、不易察觉的余光。
一年后的某个颁奖礼，他们再次获得了重要奖项。站在璀璨的舞台上，听着台下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张真源看着身边空着的那个位置，心里空落落的。获奖感言轮到他的时候，他顿了顿，看着镜头，轻声说：“感谢所有支持我们的人。也希望……缺席的成员，一切安好。”
他的话很官方，很克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句“一切安好”里，藏了多少个日夜的思念和祈祷。
典礼结束后，他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恭喜你。”
没有署名，但张真源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跳动。他颤抖着手指回复：“是你吗？亚轩？”
那边再也没有回应。
但这一条短信，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张真源沉寂的心湖里，漾开了层层涟漪。他知道，宋亚轩在看着他。他从未真正离开他的生命。
第六章：重逢：潮汐与月光
机会来得偶然。公司计划推出一首公益歌曲，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制作人提议，是否可以邀请正在休养的宋亚轩参与feat，用他的经历和声音，给歌曲增添力量。
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最终，决定权交到了张真源手上。
“真源，你和亚轩……关系最好。你觉得，他会愿意吗？”经纪人小心翼翼地问。
张真源沉默了很久。他想起暴雨夜里那双绝望的眼睛，想起那件撕裂的衬衣，想起这一年的分离与思念。恐惧和期待在他心里激烈交战。
最终，对宋亚轩现状的关心，以及内心深处那份渴望再次连接的微弱火苗，战胜了一切。
“我……试试联系他。”张真源说。
他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却从未敢拨出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张真源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带着一丝迟疑的声音。
“……喂？”
是宋亚轩。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许多，褪去了曾经的尖锐和脆弱，多了一份沉稳。
“亚轩……是我。”张真源的声音有些发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张真源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明了公益歌曲的邀请，强调了歌曲的意义，并再三表示，尊重他的任何决定，绝不勉强。
宋亚轩安静地听完，然后说：“我需要考虑一下。晚点回复你。”
两天后，张真源收到了回复。宋亚轩同意了。
录制安排在了一个私人工作室。张真源提前到了，心情忐忑得像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新人。他坐在录音棚外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门被推开的时候，张真源抬起头。
宋亚轩走了进来。
他瘦了些，五官的轮廓更加清晰，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卫衣，气质沉静，脸上带着淡淡的、礼貌的微笑。一年不见，他身上的少年气褪去不少，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疏离感。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空气仿佛有瞬间的凝滞。
“真源。”宋亚轩先开口，声音平静。
“亚轩。”张真源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客套，生疏，像最普通的同事寒暄。但张真源能看到，宋亚轩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录制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宋亚轩的专业素养还在，甚至因为经历沉淀，他的歌声里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打动人的力量。尤其是合唱部分，当他们的声音再次交织在一起时，那种久违的默契依然存在，仿佛一年的时光并未造成任何隔阂。
休息间隙，两人坐在休息室里，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你……最近还好吗？”张真源打破沉默。
“挺好的。”宋亚轩点点头，看着手里的水杯，“在海边住了一段时间，心情平静了很多。你呢？”
“我也还好，老样子。”张真源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那件衬衣……我还留着。我把它补好了。”
宋亚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淡淡的、带着苦涩的笑容：“是吗……没想到你还留着。”
“有些东西，舍不得丢。”张真源轻声说。
宋亚轩抬起头，看向张真源，眼神复杂：“对不起，真源。”
张真源一愣：“为什么道歉？”
“为那天晚上……为我说的那些话，为我……弄坏了衬衣，也为……这一年的不告而别。”宋亚轩的声音很低，但很清晰，“那时候的我，被困住了，看不到出路，觉得推开你是在保护你。现在想想，可能……也深深地伤害了你。”
张真源的心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软。他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能更好地理解你，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不，你很好。”宋亚轩看着他，眼神终于有了一丝过去的温度，“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接纳那个不完美的、会脆弱的自己，才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把在乎的人推开，而是相信彼此能共同面对风雨。”
窗外，夜色渐浓。一轮明月升上天空，清辉洒满大地。
宋亚轩忽然说：“真源，你看今晚的月亮。”
张真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月亮是正常的、皎洁的白色。
“其实，这个世界上，没有绿色的月亮，对吧？”宋亚轩轻声说，像在问张真源，又像在自言自语。
张真源心中一动，他看向宋亚轩，认真地说：“有的。”
宋亚轩疑惑地看向他。
张真源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在我心里，一直都有。那轮绿色的月亮，很特别，它见证过我们的年少，也见证过我们的疼痛。但它一直都在，就像你一样。”
宋亚轩愣住了，眼底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嘴角却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真实的弧度。
录制结束，两人并肩走出工作室。晚风拂面，带着初夏的暖意。
“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张真源说。
宋亚轩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张真源。月光下，他的脸庞清晰而柔和。
“会再见的。”他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等我们都准备好了的时候。”
他朝张真源挥挥手，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身影融入夜色，却不再像一年前那样，带着决绝的悲壮。
张真源站在原地，看着车子远去，直到尾灯消失在街角。他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明月，心里那片荒芜已久的沙漠，仿佛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湿润的海风。
他知道，裂痕或许永远存在，就像那件衬衣上的缝合痕迹。但正是这些痕迹，证明了它曾被珍惜地修补。
绿月光或许不存在于现实，但它真实地照亮过他们彼此的生命轨迹。而未来，白衬衣会旧，月光会盈亏，但有些连接，一旦发生，便如同潮汐与月亮，即使相隔万里，也会彼此牵引。
他们都需要时间，去愈合，去成长。但至少，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背对背远离，而是面向同一个方向，等待着下一次，更好的重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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