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的旱情已持续两月,凉州城外的粮田裂得能塞进拳头,刚种下的耐旱籽种蔫头耷脑,若再引不来水,不出十日,所有禾苗都会枯死。
苏云澈站在田埂上,看着流民们围着干涸的水渠唉声叹气,三王爷凌墨川站在一旁,眉头拧得很紧:
“苏主事,城外的老井都干了,唯有南边的大河还有点水,可离粮田太远,水车抽一天,也只够浇半亩地,这可怎么办?”
苏云澈没说话,指尖在水渠边的泥土上划着——现代的“多级提水”原理突然浮现在脑海,他猛地抬头:
“把所有风箱都运来,再让工匠做十根丈长的木管,我有办法引水!”
半个时辰后,大河岸边挤满了人。苏云澈指挥工匠将木管拼接起来,一端插进河里,另一端连接着三台串联的风箱,又在木管中途加装了两个“分流阀”。
“大家听着,四人一组,拉动风箱,借助风力把河水压进木管,通过分流阀分到各个水渠!”
流民们半信半疑,按他的吩咐分组拉动风箱。
随着“推拉”的号子声响起,风箱的出风口喷出强劲气流,气流顺着木管挤压河水,原本慢悠悠流淌的河水竟顺着木管往上攀升,顺着分流阀,源源不断地涌入旁边的水渠,顺着水渠流向干涸的粮田。
“出水了!真的出水了!”
流民们欢呼起来,纷纷涌到水渠边,看着清水漫过干裂的土壤,蔫掉的禾苗渐渐挺直了腰杆。
三王爷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震惊——他从未想过,风箱竟能用来引水,这法子比单纯用水车快了十倍不止,短短一个时辰,就浇透了二十亩粮田。
苏云澈却没歇着,一边指挥流民调整风箱拉力,确保水流稳定,一边教工匠给木管接口涂桐油,防止漏水。
正午的太阳毒辣,他的官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喉咙哑得说不出话,只靠水囊里的凉水润喉,连啃口干粮的功夫都没有——他必须趁着风力稳定,尽快把所有粮田都浇一遍,彻底稳住旱情。
夕阳西下时,凉州城外的千亩粮田已全部浇透,干裂的土壤吸饱了水分,泛着湿润的光泽。
流民们围着苏云澈,纷纷跪地道谢,苏云澈扶着一位老人起身,声音沙哑却温和:
“只要咱们一起干,旱灾一定能挺过去。”
消息连夜传到京城,长乐宫的灯亮了大半宿。太上皇拿着奏报,反复看了三遍,忍不住抚掌大笑:
“好!好一个苏云澈!竟能用风箱引水,硬生生解了西境的旱灾!”
一旁的内侍躬身道:
“陛下,镇北王也派人来报,北境的蝗灾用艾草熏烟加草木灰的法子,也控制住了,玉米苗长势良好,预计下月就能结穗。”
“双喜临门!”
太上皇心情大好,看向刚被扶进来的皇帝。
“老大,你看苏云澈,治水、造农具、解旱灾,桩桩件件都办得漂亮。朕看,得再赏他,升他为工部屯田郎中,从五品,让他继续推广农具,解东境的涝灾余患。”
皇帝咳嗽着点头,眼底却带着几分担忧:
“父皇,苏云澈本事越大,臣越担心……苏家旧案还没查清,他父母又下落不明,若他真有二心,恐是大患。”
“朕知道。”
太上皇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在奏报上轻轻敲击。
“他解了西境旱灾,正是最得意的时候,朕倒要亲自去试试他。传旨,召苏云澈即刻回京,朕要当面嘉奖他。”
此刻的凉州,苏云澈刚指挥工匠把风箱、曲辕犁打包好,准备明日启程去东境——东境洪水退去后,淤泥虽清,却需深耕细作,他改良的农具正好能派上用场。
刚躺下歇了片刻,亲兵就送来京城的圣旨,他看着“即刻回京”四个字,心中微动——太上皇突然召他,怕是不只是为了嘉奖,更多的是试探。
他摸了摸枕下的苏家玉佩,又想起地图上撒马尔罕的标记——父母的线索还没查,西境旱灾刚解,东境涝灾余患未平,太上皇这时候召他,分明是趁他分身乏术,要查他的底。
三王爷站在门外,看着苏云澈握着圣旨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已按太上皇的吩咐,暗中查过苏云澈的行踪,知道他曾让亲兵打听西域撒马尔罕的消息,这事儿,他自然要在密报里添上一笔。
苏云澈收拾好行李,将地图和玉佩贴身藏好,又叮嘱工匠们先带着农具去东境,等他从京城回来再汇合。
深夜,他牵着快马走出凉州城,月光洒在他疲惫的脸上,眼底却透着坚定——西境旱灾已解,接下来是东境,是苏家旧案,哪怕太上皇的疑心再重,他也必须去面对。
快马疾驰在夜色中,苏云澈的脑海里反复盘算着应对之策:太上皇若问起苏家旧案,他便坦诚不知;若问起父母的下落,他便说只知可能在西域,尚未查清;若问起推广农具的计划,他便详细禀报,让太上皇看出他的心思全在抗灾上。
只是他没想到,回京后等待他的,不仅是太上皇的试探,还有更劲爆的消息——有人在西域撒马尔罕见过他的父母,而且,苏家旧案的关键证据,竟藏在皇宫的内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