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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时的单只耳机

十七岁,错过你的整个夏天

六月的雨总带着股猝不及防的莽撞,像是憋了一整个午后的委屈,终于在放学铃声落下的瞬间,噼里啪啦砸在青川中学的玻璃窗上。水珠顺着倾斜的玻璃往下淌,晕开窗外香樟树的影子,把灰绿色的叶色浸得发沉——林栀抱着书包贴在教学楼门口的屋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物理练习册被雨丝打湿的封角,那点微凉顺着指节浸到掌心,又慢悠悠爬进心底,搅得她莫名有些烦躁。

早上出门时,天空还是铺得匀净的淡蓝,云朵像被揉碎的棉花糖飘在天际线边缘。她盯着那片云看了半分钟,嫌折叠伞沉,又抱着“午后不会落雨”的侥幸,空着手就出了门。此刻看着眼前被雨幕糊成一片的世界,连校门口的公交站牌都成了模糊的色块,她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指尖抠着练习册的纸页,把边角揉出了浅皱。

“林栀,你没带伞啊?”同班的苏晓雨举着一把粉色碎花伞跑过来,伞沿的水珠顺着伞骨往下滴,落在她白色的运动鞋面上,晕开一小片不规则的湿痕。苏晓雨把伞往她这边偏了偏,声音裹着雨气:“我妈十分钟后到学校门口,要不你跟我一起等?待会儿让她绕路送你回去?”

林栀转过头,对着苏晓雨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眼底却藏着点不好意思的窘迫:“不了不了,你家跟我家方向完全相反,绕路太麻烦阿姨了。我再等等,说不定雨一会儿就小了——你看,刚才那阵急雨都缓点了。”她指着远处的雨幕,其实心里清楚,这雨看着是要缠到天黑的,但她向来不愿欠人太多人情,从小到大,能自己扛的事,总习惯闷在心里。

苏晓雨还想劝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是她妈妈发来的语音,说已经停在学校对面的路口。她只好对着林栀摆了摆手,伞面又往她那边倾了倾:“那我先走啦!你千万别冒雨冲,实在不行就给阿姨打电话!”话音落时,她已经踩着水洼跑了出去,粉色的伞影在灰蒙蒙的雨里像朵跳动的花,没几秒就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处。

屋檐下的人渐渐散了,剩下的要么低头刷着手机,要么踮着脚往路口张望,偶尔有人叹一句“这雨怎么还不停”。林栀往后退了退,后背贴上冰冷的墙壁,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本浅蓝色封皮的笔记本——这是她藏了半学期的“秘密基地”,除了上课记的物理公式和数学错题,页边空白处还散着些走神时的涂鸦:早自习画的小太阳,课间随手勾的云朵,还有几棵歪歪扭扭的香樟树,枝桠上还沾着她用彩铅点的浅绿。

翻到最后几页,她的指尖突然顿住了。页脚处,用HB铅笔轻轻写着一个“屿”字,笔画轻得像怕被人撞见,又被她用橡皮蹭过,只留下一道淡得几乎看不清的印记,却还是固执地落在米白色的纸页上,像藏了半学期的心跳。

这个字,属于江屿。

青川中学高二学生里,没人没听过江屿的名字。不是因为他成绩稳居年级前十,也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出挑——他只是总独来独往,左耳上永远焊着一只黑色的入耳式耳机,不管是上课、吃饭,还是走在喧闹的走廊里,那根细细的耳机线都垂在颈间,像把他和这个热闹的校园隔了层无形的屏障。

有人在走廊里窃窃私语,说他是装酷,故意不和人说话;有人说他痴迷音乐,连上课都舍不得摘下耳机;还有人说他性格孤僻,是怕与人打交道。林栀听过太多这样的猜测,却从未靠近过他。他们在同一个年级,不同的班级,走廊里擦肩而过时,她最多只是偷偷瞥他一眼: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耳机贴在左耳上,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背影清瘦得像被风裹着的影子,连脚步都轻得几乎没声。

她第一次注意到江屿,是在三个月前的图书馆。那天下午的自习课,她抱着一摞练习册去三楼借物理竞赛的参考书,在最里排的书架前踮了三次脚,指尖都碰到了书脊,却始终够不到顶层那本《力学竞赛解题思路》。她急得脸颊发烫,指尖抠着书架的金属边框,正准备转身找管理员,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她身后伸过来,指尖轻轻一勾,就把那本书从顶层抽了出来。

林栀猛地转过头,撞进一双清澈却淡漠的眼睛里。江屿穿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白色T恤,领口松松垮垮地搭在颈间,左耳上的黑色耳机亮着细小的指示灯。他的手指很长,指节泛着浅粉,把书递到她面前时,指尖离她的手背只有半厘米的距离——林栀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图书馆旧书的油墨香,清淡得像春天的风。

“谢谢。”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尖都泛了红。

江屿没说话,只是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眼尾的弧度很淡。他转身走向图书馆最里面的靠窗角落,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掏出笔记本和黑色钢笔,低头翻书的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阳光透过磨砂玻璃窗洒在他身上,在他的侧脸投下一道浅浅的三角形光斑,他皱眉演算时,睫毛在眼下扫出一小片阴影,整个人像一幅没声音的画。

从那天起,林栀就记住了这个戴单只耳机的少年。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往图书馆的那个角落跑,有时候能遇到他,有时候不能。遇到他时,她会找一个离他两三排书架的位置坐下,假装翻自己的练习册,余光却总黏在他的方向——看他抬手按耳机的动作,看他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弧度,看阳光在他发梢跳荡的光点;遇不到他时,她会蜷在他常坐的那把椅子里,指尖摸着桌面残留的温度,像能接住他留下的气息。

“叮铃——”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打断了林栀的思绪。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妈妈发来的消息:“栀栀,妈妈临时加个班,没法去接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林栀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两秒,指尖在屏幕上敲出“好的妈妈,你也注意身体”,然后把手机塞回书包。她抬头看了眼雨势——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半指高的水花,连空气里都浸着潮湿的土腥味,远处的香樟树已经彻底成了模糊的绿影。她咬了咬下唇,心里盘算着:家离学校不算远,快走十分钟就能到,但这么大的雨,跑回去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说不定还会感冒。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雨幕里突然撞进那个清瘦的身影。

江屿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左耳上的耳机还亮着指示灯,手里撑着一把纯黑色的长柄伞,正从学校门口的方向慢慢走过来。他的步伐很稳,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干净的下颌线,还有被雨丝打湿的发梢——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在他的T恤领口,晕开一小片浅痕。

林栀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想要把自己藏在屋檐下的人群里,却又忍不住盯着他的身影。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既期待能和他说句话,又害怕自己会说错什么,惹他反感。

江屿走到教学楼门口,收起伞抖了抖水珠,伞面上的水顺着伞骨往下淌,在地面积出一小滩湿痕。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屋檐下的人群,当视线落在林栀身上时,脚步微微顿了半秒——他的眼神很淡,像被雨洗过的玻璃,却又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度。

林栀的手心瞬间冒了汗,她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里的练习册,指尖紧紧攥着书脊,连指节都泛了白。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慢悠悠移开,落在远处的雨幕里。

过了两分钟,林栀鼓起勇气抬起头,却看到江屿站在离她不远的台阶旁,伞柄靠在肩上,像是在等什么。她心里一动:难道他也在等雨停?还是在等某个朋友?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江屿突然朝着她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很轻,只有鞋底踩在湿台阶上的细微声响,林栀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连心脏都在胸腔里“咚咚”地跳,像要撞破肋骨跑出来。

“没带伞?”低沉的声音裹着雨气落下来,刚好砸在她耳边。

林栀猛地抬起头,撞进江屿的眼睛里——他的眼睛很亮,像是藏着揉碎的星光,此刻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淡淡的询问。“嗯……早上出门忘拿了。”她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颤,连脸颊都烧了起来。

江屿看了看外面还在倾盆的雨,又看了看她怀里抱得紧紧的练习册,沉默了几秒,然后把手里的黑伞往她那边递了递:“我送你回去吧,顺路。”

林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觉得脸颊烫得能煎熟鸡蛋。

“不方便吗?”江屿见她没反应,以为她不愿意,语气里多了点歉意,“那我……”

“不是!”林栀连忙打断他,声音都有点变调,“没有不方便,谢谢你,江屿。”

江屿的嘴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个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那笑容像雨幕里漏下来的光,瞬间照亮了他清冷的脸庞。“走吧。”他说着,重新撑开伞,走到她身边,把伞面大半都倾向了她这边。

林栀跟着他踏进雨里,黑伞的伞面很宽,把她整个人都罩在阴影里,连一丝雨丝都碰不到。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雨里的青草香,清清淡淡的,却格外让人安心。

走了没几步,林栀就发现,江屿的左肩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深色的水渍在白色T恤上晕开,像朵浸了水的云。“江屿,你的肩膀湿了。”她连忙说道,伸手想要把伞往他那边推。

“没事。”江屿按住她的手,指尖的温热像电流一样窜过她的皮肤,“你别淋到就行。”

林栀的手被他按住,脸颊瞬间烧得更厉害了,她连忙把手收回来,放在身侧攥成拳头,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连耳根都泛了红。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不敢再看他,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融融的。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着,雨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周围的世界安静得只剩下雨声和他们的脚步声。林栀偶尔会偷偷瞥一眼江屿:看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看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看那只黑色耳机牢牢贴在他的左耳上——她心里的疑问像藤蔓一样疯长,为什么他总是戴着一只耳机?

“你一直戴着耳机,是在听音乐吗?”林栀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雨。

江屿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的意思。

“很好听吗?”她又问,其实是想知道,他喜欢的音乐类型,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还行。”江屿的回答依旧简短,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十字路口,像是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林栀看出他不想聊这个,便没再追问,心里却有点小小的失落。她觉得,江屿就像一个被耳机裹住的谜,她想要解开,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伸手。

走到十字路口,林栀指着左边的方向:“我家就在前面那个小区,幸福小区,谢谢你送我。”

江屿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左边走。小区门口的保安亭亮着暖黄的灯,保安大叔正趴在桌上打哈欠,看到他们走进来,抬起头友好地笑了笑:“小姑娘放学啦?这雨下得够大的。”

“到了,你快回去吧,记得换件干衣服,别感冒了。”林栀停下脚步,对着江屿说道,心里满是感激——她能清楚地看到,他左肩的湿痕已经浸到了锁骨的位置。

“不客气。”江屿收起伞,又抖了抖水珠,伞面上的水溅在他的裤腿上,他却像没察觉一样,“你上去吧。”

林栀点了点头,转身想要走进小区单元楼,却又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他——雨丝落在她的发梢上,有点凉,却让她的勇气突然冒了出来:“江屿,你有微信吗?加个微信吧,下次我请你吃饭,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屿愣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后调出了微信二维码。他的手机壳是纯黑的,背面印着一只简笔画的小猫,小猫的左耳上画着一只耳机——和他的人一模一样,清冷里裹着点软。

林栀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扫描二维码添加好友。看着微信界面上弹出的“屿”的好友申请,她指尖都有点发颤,飞快地点击了“通过”。

“好了,我通过了。”林栀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梨涡又陷进了脸颊里。

“嗯。”江屿点了点头,把手机塞回口袋,“上去吧。”

“好,明天见。”

“明天见。”

林栀转身跑进了单元楼,却没立刻上楼——她躲在楼梯间的窗户旁,偷偷探出头往下看。江屿撑着伞重新走进雨里,却没有往学校的方向走,反而拐向了相反的方向——她清楚地记得,那个方向只有一片待建的工地,根本没有居民区。

他根本不是顺路。

雨丝裹着风砸在窗户上,林栀看着江屿的伞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烫,眼眶却有点湿。她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终于敲出一行字:“江屿,谢谢你特意绕路送我,你的肩膀湿了,记得换件干衣服,别感冒了。”

消息发出去后,她就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攥着手机壳,连呼吸都放轻了。过了五分钟,屏幕终于震了一下,江屿只回复了两个字:“没事。”

林栀看着这两个字,忍不住笑了起来,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像在碰他的名字。

接下来的一周,雨缠缠绵绵落了整五天。林栀每天放学都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等江屿,他总会撑着那把黑伞出现,伞面永远往她这边倾,左肩的湿痕成了雨天里固定的温柔。

他们开始一起泡图书馆的那个角落。林栀把不懂的物理竞赛题推到他面前,他会俯身靠近,发梢擦过她的练习册,笔尖在受力图上画箭头的声音轻得像呼吸。桌上渐渐散起了草莓味巧克力的包装纸——林栀发现江屿喜欢草莓味,每天都会在书包里塞一块,偷偷放在他的笔记本旁;后来江屿会回赠她柠檬味的饼干,包装纸上画着歪扭的小太阳,和她笔记本上的涂鸦一模一样。

“这道题的受力分析,你是不是把摩擦力的方向搞反了?”某天下午,江屿指着她练习册上的错题,指尖落在“摩擦力”三个字上,指腹的温度透过纸页传过来,林栀的脸颊又烧了起来。

“嗯……我总分不清静摩擦和滑动摩擦的方向。”她小声说。

江屿拿起笔,在纸页空白处画了个简易的斜面:“你可以把自己代入物体的视角——如果没有摩擦力,物体要往哪个方向动,摩擦力就会往相反的方向拉它。”

他的声音很轻,像雨落在树叶上的声响,林栀盯着他笔尖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她能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混着图书馆的油墨香,让她的心跳又开始“咚咚”地乱撞。

等他讲完题,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林栀收拾练习册时,余光瞥见他左耳的耳机,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出来:“你为什么总戴一只耳机啊?”

江屿捏着笔的手顿了顿,指尖蹭过耳机线,黑色的线贴在他的颈间,像道浅痕。“习惯了。”他说,语气很淡,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闪躲。

林栀没再问,只是把一块草莓巧克力放在他的笔记本旁,包装纸上印着小猫的图案。江屿看到巧克力,嘴角又勾了勾,这次的笑容比之前明显了一点。

秘密被撞破的那天,是周五的傍晚。

他们在图书馆学到闭馆,窗外的小雨又开始落,裹着晚风吹进走廊,有点凉。江屿送林栀回家,走到小区门口时,一辆外卖自行车突然从右侧的巷子里冲出来,车速快得像离弦的箭,直直朝着江屿撞了过去。

“江屿!小心!”林栀的声音瞬间拔尖,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连血液都像是冻住了。

江屿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连眼神都没动一下。林栀来不及多想,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左臂,用尽全身力气把他往左边拉——自行车擦着他的肩膀窜了出去,车把勾到了他的T恤,扯出一道浅痕,车铃“叮铃”的声响在雨里荡开,格外刺耳。

“你没事吧?”林栀扶住他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指尖能感觉到他手臂的温度,却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你怎么不躲啊?我喊得那么大声!”

江屿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他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的目光落在右侧的巷口,那里还留着自行车窜过的残影,雨丝砸在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你是不是没听见?”林栀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慌乱的心疼,“还是耳机声音太大了?”

江屿垂着眼睛,指尖抠着耳机线,黑色的线被他攥得发皱。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抬起头,看着林栀的眼睛,声音轻得像被雨泡软的纸:“不是耳机的问题。我右耳听不见。”

雨丝砸在两人的发梢上,凉得刺骨。林栀盯着他的右耳,那只耳朵和左耳没什么两样,耳廓干净,却像藏着一整个寂静的世界——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他总戴一只耳机,为什么他走路时总微微偏头,为什么她站在他右侧说话时,他总要顿半秒才回应。

“所以你戴耳机,是想遮住……”林栀的声音有点哽咽,指尖碰了碰他右耳的耳廓,很凉,“不想让别人知道?”

“嗯。”江屿点了点头,眼神里藏着点脆弱的窘迫,“不想被人说异类,也不想被人可怜。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林栀的眼眶突然热了,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很暖,指节却凉得像冰。“我会帮你看着右边的,”她仰着脑袋看他,雨丝落在她的睫毛上,有点痒,“以后我走在你右边,有车我会拉你,有人说话我会提醒你。没人能嘲笑你,也没人能可怜你。”

江屿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反握住她的手,指尖的力度裹着点颤抖的温柔。“谢谢你,林栀。”他说,眼神里的光像雨幕里漏下来的星。

之后的日子像浸在糖里。林栀每天都走在江屿的右侧,过马路时会轻轻拽住他的袖口;上课传纸条时,她会在末尾画一只戴耳机的小猫;物理竞赛的报名表,江屿帮她填了名字,在“搭档”那一栏里,他顿了半分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的纸条越传越多,有时候是物理题的解题思路,有时候是“今天食堂的糖醋排骨很好吃”,有时候只是画一只歪扭的小猫。林栀把所有纸条都夹在浅蓝色的笔记本里,纸页上沾着草莓巧克力的甜香,也沾着雨的潮气。

转折发生在第二周的周五傍晚。

林栀攥着一块包装精致的草莓巧克力,站在学校门口的香樟树下等江屿——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攒了一周的零花钱,买了盒进口的草莓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和他手机壳一样的小猫图案。

风裹着雨丝吹过来,有点凉,林栀把巧克力揣进怀里,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身影。

江屿站在香樟树的另一头,身边靠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女生的头发很长,扎成了低马尾,发梢系着浅粉色的蝴蝶结,她的手亲昵地挽着江屿的胳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嘴角弯着甜软的笑。

而江屿,没有推开她。

他的耳机摘了下来,捏在右手里,指尖绕着耳机线。他看着女生的眼神很软,是林栀从未见过的温柔,连嘴角都勾着浅淡的笑——那笑像针,直直扎进林栀的眼睛里,疼得她连呼吸都僵住了。

怀里的巧克力“啪”地掉在地上,包装纸裂开一道缝,草莓味的甜混着雨泥的腥气,慢悠悠漫开来。林栀盯着女生的脸,看着她转过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然后对着江屿说了句什么。

江屿的眼神突然慌乱起来,他想抽回被挽着的胳膊,却被女生攥得更紧。他抬起头,刚好对上林栀的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被女生拽了一下胳膊,把话堵了回去。

林栀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混着雨丝砸在地上。她没有上前,也没有打招呼,只是转身,拼了命地往家的方向跑。雨砸在她的背上,凉得刺骨,风灌进她的领口,像把她的心脏都冻住。

她跑回家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手机被她攥在手里,屏幕亮着微信的聊天界面,她指尖颤抖着,敲出一行字:“江屿,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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