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

那杯被遗忘在抽屉里的小米粥和煮蛋，最终在下午放学时，被刘耀文面无表情地扔进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

“噗通”一声轻响，像是砸在了林浅溪的心上。她正弯腰系鞋带，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假装没看见。

好吧，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看到自己的“心意”被这样处理，还是有点小小的挫败感。她在心里对系统吐槽：

林浅溪“5%的好感度，果然不足以让他接受陌生女人的食物。”

系统748“数据分析：目标人物可能对接受异性馈赠存有戒心，或单纯不喜南瓜口味。建议员工不要气馁。”

林浅溪撇撇嘴，收拾书包准备走人。不气馁？说得轻巧。这好感度涨得比乌龟爬还慢，掉起来估计倒是飞快。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心思纠结这杯粥了。

因为周五下午，班级之间有一场非正式的篮球友谊赛，刘耀文他们班对五班。比赛在放学后举行，几乎半个年级的人都挤到了篮球场边上，气氛热烈得像是要沸腾。

林浅溪也被同桌的女生拉了过去，挤在人群里。她看到刘耀文已经换上了红色的球衣，正在场边和队友做最后的拉伸和战术沟通。

他表情很专注，眼神里有种平时在教室里少见的光，那是属于竞技场的认真和渴望。

比赛开始，节奏很快。刘耀文作为主力控卫，几乎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他的突破犀利，传球精准，引得场边阵阵欢呼。

林浅溪不懂篮球，但也能看出他打得非常好，那种在场上掌控节奏的自信，和他平时那种略带疏离的安静截然不同。

她看着他在场上奔跑，跳跃，汗水在夕阳下挥洒，心里莫名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篮球了。

确实很有生命力。

上半场结束，他们班领先了十分。刘耀文和队友们笑着击掌，走到场边休息，拿起水瓶大口喝水。

林浅溪注意到，他喝的是冰镇的矿泉水，而且喝得很急。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刚剧烈运动完就喝冰水，对胃很不好的。想起系统扫描出的“慢性胃炎急性发作前兆”，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下半场开始没多久，场上的形势似乎有些变化。五班明显加强了防守，尤其是对刘耀文的盯防，动作也变得有些大。在一次激烈的身体对抗后，刘耀文被撞倒在地，手肘擦破了皮，渗出血丝。

场边响起一片惊呼和嘘声。

裁判吹了犯规。刘耀文被队友拉起来，眉头紧锁，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示意自己没事。但林浅溪注意到，他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手按了一下右下腹，虽然动作很快，几乎是一闪而过，但她捕捉到了。

他胃不舒服了。

是因为刚才的撞击？还是因为那瓶冰水，加上剧烈的跑动？

比赛继续，刘耀文依旧在场上奔跑，但林浅溪能看出来，他的动作没有之前那么流畅了，脸色也有些发白，额头上冒出的汗似乎不全是运动带来的。

林浅溪“他好像不太对劲……”

林浅溪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女生说。

龙套“啊？有吗？耀文哥不是一直这么拼吗？”

女生显然没看出来。

林浅溪没再说话，只是目光紧紧跟着场上那个红色的身影。

她看到他在一次暂停时，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呼吸有些急促，队友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摆了摆手。

他在硬撑。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最后三分钟，比分咬得很紧。一次关键的进攻，球传到了刘耀文手里，他面前有一个不错的投篮机会。他起跳，动作却似乎因为腹部的牵扯而微微变形。

球砸在篮筐上，弹了出来。

五班抢到篮板，迅速发动快攻，打进一球，反超了比分。

场边响起一片惋惜声。刘耀文落地后，站在原地，双手叉着腰，深深地低着头。

林浅溪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挫败感和压抑的痛苦。

最后几分钟，他们班没能再扳回比分，以两分之差输了。

终场哨声响起的那一刻，五班那边爆发出欢呼，而刘耀文他们班则是一片沉寂。

刘耀文没和队友交流，直接低着头，快步走向场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水瓶，几乎是逃离般朝着体育馆后面的洗手间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紧绷着，带着一种极力忍耐的僵硬。

林浅溪“系统，他是不是胃疼得很厉害？”

林浅溪在心里焦急地问。

系统748“根据体态及生理信号分析，目标人物胃部不适程度已达到中度以上，伴有轻微痉挛可能。”

系统748冷静地汇报。

林浅溪犹豫了一下，看着刘耀文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周围或沮丧或安慰队友的同学，最终还是咬咬牙，悄悄脱离人群，跟了过去。

体育馆后面的洗手间附近人很少。林浅溪刚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干呕声，还有水流声。

她站在门外，有点手足无措。进去？不太合适。不进去？难道就在这儿干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的声音停了。水龙头又被打开，哗哗地流了一阵。

然后，门被推开。

刘耀文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刚才在场上还要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用水冲过脸。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林浅溪，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就蹙了起来，眼神里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警惕。

刘耀文“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

林浅溪“我……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

林浅溪被他看得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把手里一直捏着的东西递过去——那是一板她平时备在书包里，以防自己低血糖的巧克力，

林浅溪“这个……吃点甜的会不会好一点？”

她记得好像听谁说过，胃不舒服的时候吃点东西能缓解？虽然不确定巧克力行不行，但总比没有好。

刘耀文看着她手里的巧克力，眼神复杂，那里面有意外，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没有接，只是语气生硬地说：

刘耀文“不用。我没事。”

说完，他绕过她，径直朝外走去，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但背脊挺得很直，像是在维持最后的体面。

林浅溪举着巧克力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得，关怀第二步，失败。不仅失败，好像还惹人烦了。

她低头看了看那板可怜的巧克力，拆开包装，自己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没能驱散心里的那点郁闷。

林浅溪“系统，好感度……”

系统748“数据记录：目标人物刘耀文，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4%。黑化度：0%。”

果然掉了。林浅溪叹了口气。

系统748“不过，”

系统748补充道，

系统748“检测到目标人物在黑化度维持0%的基础上，对员工的‘过度关注’产生轻微排斥情绪。提示：关怀需注意分寸与场合。”

林浅溪把剩下的巧克力塞回口袋，慢吞吞地往回走。

分寸与场合的意思是，她不应该在他明显情绪低落、想要独处的时候凑上去？尤其是在周围没人的情况下？

她好像确实有点操之过急了。

篮球赛失利的挫败，加上身体的不适，他那个时候最不需要的，大概就是一个不算熟悉的女同学不合时宜的关心。

看来，这“感化”工作，不光要投其所好（虽然她还没找到他的“好”），还得看准时机，把握好距离。

就像熬一碗真正养胃的粥，火候急了，容易糊锅；火候慢了，又失去了滋味。

林浅溪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沉下去大半，天空染上了灰蓝色。

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