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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命之始2

乱世佳人之飘向明天的风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埃伦发现自己陷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社交漩涡。

原本,按照原著,斯嘉丽会利用她的魅力吸引一群年轻男子围绕,而其他姑娘则因为嫉妒而疏远她。但这一次,因为苏埃伦的存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当姐妹俩在橡树下的阴凉处坐下时,先是塔尔顿家的红发姑娘们跟了过来,接着是芒罗家的萨莉,卡尔弗特家的凯瑟琳,方丹家的迪米蒂……一个接一个,平日里或亲密或仅仅是相识的姑娘们,都聚拢到了这棵大橡树下。

而她们的理由惊人地一致:“苏埃伦,我们能坐这里吗?”

苏埃伦很快明白了原因。这些姑娘们确实不太喜欢斯嘉丽——她太耀眼,太具攻击性,抢走了太多男性的注意。但她们喜欢苏埃伦。在过去时光里用她的善良、真诚和恰到好处的体贴,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好感。

她记得每个人的生日,会送上亲手做的小礼物;她倾听每个人的烦恼,从不传播闲话;她在教堂的慈善活动中最积极,亲手为穷人家的孩子缝制衣服;她甚至会在黑人生病时,瞒着家人偷偷送去药品和食物。

这些点点滴滴,在重视邻里关系的南方社会,汇集成了一张牢固的好人缘网络。而现在,这张网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当然可以,”苏埃伦对每一个请求都报以温暖的微笑,“这里很凉快,位置也好。”

于是,大橡树下渐渐形成了一个以奥哈拉姐妹为中心的圈子。姑娘们坐在长凳和椅子上,撑着阳伞,摇着扇子,聊着最新流行的裙子样式、萨凡纳传来的八卦、最近读的书——当然,还有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的担忧。

而年轻男子们,原本只想围着斯嘉丽转的,现在不得不跟随着自己的姐妹、表姐妹或心仪的姑娘,也聚拢过来。斯图尔特和布伦特·塔尔顿来了,因为赫蒂和卡米拉在;亚历克斯和托尼·方丹来了,因为迪米蒂在;凯德·卡尔弗特来了,因为妹妹凯瑟琳在;甚至查尔斯·汉密尔顿也鼓起勇气坐到了苏埃伦旁边,尽管他的眼睛时不时瞟向斯嘉丽。

结果就是,原本可能四散在各处的小团体,现在集中成了一个热闹的大聚会。桌上摆满了食物和饮料,笑声此起彼伏,偶尔有人弹起班卓琴,姑娘们便跟着哼唱几句。

斯嘉丽起初很不自在。她习惯了成为绝对的焦点,习惯了男人们只为她一人倾倒。但现在,她只是这个热闹圈子的一部分,而且因为苏埃伦的存在,那些平日里对她有微词的姑娘们也不好当面表现出敌意。

更让她烦躁的是,艾希礼和梅兰妮始终没有加入这个圈子。他们坐在稍远的地方,与一些年长的宾客交谈,偶尔朝这边投来礼貌的微笑,但再也没有靠近。

“苏埃伦,”斯嘉丽终于忍不住,低声对妹妹说,“我要去走走。”

“我陪你。”苏埃伦立刻起身。

“不用!”斯嘉丽的拒绝有些急促,“我……我只是想去看看玫瑰园,一个人静静。”

苏埃伦看着姐姐闪烁的眼神,知道她在撒谎。但她不能强行跟随,那只会引起斯嘉丽的反感。

“那早点回来,”她只能这样说,“午睡时间快到了,姑娘们都要回房休息。”

斯嘉丽含糊地应了一声,提起裙摆匆匆离开。

苏埃伦盯着她的背影,心中焦虑却无可奈何。她不能抛下这一大群人离开,那太失礼了。她只能祈祷,祈祷斯嘉丽不要那么快找到机会,祈祷自己能在事情失控前赶到。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就在苏埃伦心不在焉地回应着查尔斯关于战争的无聊话题时,午睡的钟声敲响了。

年长的妇女们开始召唤女儿,姑娘们陆续起身,互相道别,三三两两地朝主屋走去。按照传统,下午最热的几个小时,女士们会在楼上卧室休息,为晚上的舞会养精蓄锐。

“苏埃伦,我们上楼吧?”卡琳走过来,脸上带着倦意。

苏埃伦看了一眼斯嘉丽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逐渐散去的人群,做出了决定。

“卡琳,你先上去,我有点事,马上就来。”

“什么事?”卡琳疑惑地问。

“我……我把扇子忘在刚才坐的地方了。”苏埃伦编了个借口,“很快回来。”

卡琳不疑有他,跟着其他姑娘上了楼。苏埃伦则提起裙摆,朝与主屋相反的方向——书房所在的侧翼走去。

如果她没记错,原著中斯嘉丽就是在午睡时间溜进书房,等待艾希礼经过。而艾希礼也确实去了,为了避开人群寻找片刻清净。

威尔克斯家的书房在一楼侧翼,远离热闹的客厅和餐厅。苏埃伦沿着走廊快步走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转过一个弯,书房的门就在眼前——

虚掩着。

苏埃伦的心一沉。她轻轻推开门,里面光线昏暗,窗帘拉着,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隙中透入。房间里弥漫着旧书和皮革的味道,高大的书架沿墙而立,投下深深的阴影。

然后她看见了斯嘉丽。

姐姐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门,身体微微颤抖。即使从背影,苏埃伦也能感受到那种混合了紧张、期待和决绝的情绪。

“姐姐。”苏埃伦轻声唤道。

斯嘉丽猛地转身,绿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变成恼怒:“苏埃伦!你跟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回去。”苏埃伦走进房间,关上门,“午睡时间到了,大家都在楼上。”

“我不困。”斯嘉丽别过脸,“你先回去,我……我想在这里看看书。”

“姐姐,别骗我了。”苏埃伦走近,声音放得更柔,“我知道你在等艾希礼。”

斯嘉丽浑身一僵:“你怎么——”

“我了解你,姐姐。”苏埃伦握住她的手,那双因为紧张而冰冷的手,“我也知道艾希礼今天要宣布什么。求你了,不要做傻事。有些话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斯嘉丽抽回手,眼中燃起倔强的火焰:“你什么都不懂,苏埃伦。你太小了,不懂爱情是什么。我爱艾希礼,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他。我必须告诉他,必须让他知道——”

“他知道!”苏埃伦打断她,声音里带着难得的严厉,“你不是个会隐瞒自己心思的姑娘,他和你相处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选择了梅兰妮,姐姐。这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他们更合适。就像……就像火焰和月光,都很美,但不能同时拥有。”

斯嘉丽愣住了。她盯着妹妹,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总是温温柔柔、跟在身后的“小尾巴”。苏埃伦的眼神如此坚定,如此……苍凉,完全不像一个十四岁少女该有的眼神。

“你不明白,”斯嘉丽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绝望的固执,“如果我不说,我会后悔一辈子。如果我说了,至少……至少我尝试过。”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斯嘉丽的眼睛骤然亮起,那是溺水者看到浮木的光芒。她几乎是扑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是艾希礼,”她转头对苏埃伦说,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他来了。”

“姐姐,不要——”苏埃伦上前想拉住她。

但斯嘉丽已经做出了决定。她快速扫视房间,目光落在那些厚重的高背沙发和书架形成的阴影角落。

“躲起来。”她对苏埃伦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什么?”

“躲起来!”斯嘉丽抓住苏埃伦的手臂,几乎是把她拖向房间深处,“去沙发后面,别出声。等我……等我处理完这件事。”

“姐姐,这太荒唐了!”苏埃伦试图挣扎,“我不能让你——”

“求你了,苏埃伦。”斯嘉丽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哀求,“就这一次。如果……如果事情不如我所愿,至少你在,我不会完全崩溃。”

那双绿色的眼睛里,骄傲与脆弱交织,让苏埃伦的心软了下来。她知道这是错的,知道应该坚决反对,但看着姐姐近乎绝望的眼神,她无法拒绝。

“好吧。”她最终妥协,“但我不会待太久。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出来。”

斯嘉丽点点头,把苏埃伦推到最大的那张高背沙发后面。这个位置正好在房间角落,被沙发和书架形成的夹角遮蔽,从门口很难看到。

“别出声。”斯嘉丽最后嘱咐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子,走向门口。

苏埃伦蹲在沙发后的阴影里,心脏狂跳。她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能闻见旧书特有的灰尘味,能感觉到丝袜下地板的凉意。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荒谬——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外交官,如今蹲在十九世纪美国南方的书房里,即将旁听一场注定悲剧的告白。

门开了。

“思嘉?”艾希礼的声音响起,带着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斯嘉丽的声音故作轻松,但苏埃伦能听出其中的颤抖。

“等我?为什么?”

短暂的沉默。苏埃伦几乎能想象斯嘉丽此刻的表情——咬着嘴唇,绿色眼睛直直盯着心上人,像一只准备扑向猎物的猫。

然后,那句话终于说出了口。

“我爱你。”

时间仿佛凝固了。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灰尘在阳光中飞舞的声音。

苏埃伦闭上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

艾希礼的回应与原著如出一辙:惊讶,尴尬,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最后不得不认真面对。他的声音温和而痛苦,像在解释一个复杂难懂的数学定理。

“思嘉,你不能这样说……你不是这个意思……你会恨你自己说了这些话的……”

“我是认真的!”斯嘉丽的声音拔高了,带着被拒绝的恐慌,“我爱你,艾希礼。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从你在威尔克斯家的舞会上请我跳舞,从你教我骑马……我一直爱你。你也爱我,我知道你爱我!”

“我确实对你有感情,”艾希礼的声音疲惫而沉重,“但不是你想的那种。思嘉,我们太不同了。你像火焰,像风暴,像一切原始而强大的力量。而我……我需要宁静,需要理解,需要那种精神上的共鸣。梅兰妮能给我这些,你不能。”

“我能学!”斯嘉丽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可以读书,可以学音乐,可以变得安静——只要你教我,只要你想要!”

“不。”艾希礼的声音斩钉截铁,“你不能,也不应该改变。你的美就在于你的本色,你的热情,你的生命力。但婚姻……婚姻需要的是契合,不是单方面的牺牲。如果我们结婚,你会痛苦,我也会痛苦。你会恨我束缚了你,我会恨自己毁了你。”

苏埃伦蹲在沙发后,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她听着这场对话,每一个字都如刀割般熟悉。这是《飘》中最经典的一幕,是她读过无数次的段落。但亲耳听到,亲眼感受这其中的痛苦,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她能听见斯嘉丽的啜泣,那种压抑的、绝望的哭泣;能听见艾希礼笨拙的安慰,那种好心却无用的安慰;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然后是那一巴掌。

清脆,响亮,如同鞭子抽打在寂静中。

苏埃伦浑身一颤。她知道发生了什么:斯嘉丽在极度的屈辱和愤怒中,扇了艾希礼耳光。

“我要恨你一辈子,你这混蛋——”斯嘉丽的声音破碎了。

短暂的混乱,脚步声,门打开又关上。然后,一片死寂。

苏埃伦从沙发后站起来,双腿因为久蹲而发麻。她环顾书房,斯嘉丽已经不见了,艾希礼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等等。

她的目光落在房间另一侧的长沙发上。刚才她太紧张,竟然没注意到——那里躺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他侧躺在沙发上,一只手垫在头下,另一只手随意搭在腰间。即使从这个角度,苏埃伦也能认出那张脸:黝黑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轮廓,还有那双即使闭着也仿佛带着嘲弄的眼睛。

瑞德·巴特勒。

苏埃伦的呼吸停止了。她想起来了——原著中,瑞德确实在书房里,躺在沙发上休息,无意中听到了整个过程。但那是斯嘉丽独自面对艾希礼之后,在愤怒中摔碎瓷碗时才发现的。

可现在,因为她也在场,事情发生了变化。瑞德不仅听到了斯嘉丽和艾希礼的对话,还看到了她——苏埃伦·奥哈拉,像个偷窥者一样蹲在沙发后。

上帝啊。

苏埃伦的大脑飞速运转。她应该悄悄离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瑞德可能还在睡,可能没注意到她。对,趁现在——

“午睡时间被打扰,被迫听这么一出戏,已经够倒霉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带着查尔斯顿人特有的拖长语调,“现在还要被一个小姑娘盯着看,这算怎么回事?”

瑞德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黑眼睛,如同深夜的海,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此刻,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味,直直看向苏埃伦。

苏埃伦僵在原地,所有的外交辞令、所有的应变技巧,在这一刻全部失效。她像个被抓现行的孩子,脸刷地红了。

“巴特勒先生,”她终于找回声音,努力维持镇定,“我……我不知道您在这里。”

“显然。”瑞德坐起身,动作优雅得像只醒来的黑豹,“否则您也不会选择那个……有趣的藏身之处。”

他的目光扫过苏埃伦刚才蹲的位置,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苏埃伦感到一阵羞恼。不是为自己被嘲笑,而是为整个荒唐的局面。但她迅速压下情绪,换上礼貌而疏离的表情。

“既然您都听到了,我想请求您保守秘密。”她直视瑞德的眼睛,“为了我姐姐的名誉,也为了威尔克斯先生。”

瑞德挑眉:“哦?您认为我会到处宣扬?”

“我不了解您,先生。”苏埃伦谨慎地说,“但我知道流言的力量。一句无心的话,可能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瑞德站了起来。他很高,比苏埃伦想象的还要高,站在昏暗的书房里像一座塔。他慢慢走近,苏埃伦强迫自己不要后退。

“您很有趣,奥哈拉小姐。”他在她面前停下,低头打量她,“我听说过您。善良的苏埃伦,温柔的苏埃伦,整个县都喜爱的苏埃伦。但我没想到,您还有偷听的天赋。”

“我没有偷听。”苏埃伦反驳,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怒意,“我是来阻止我姐姐做傻事的。只是……没能成功。”

“阻止?”瑞德的眼睛亮了,那是发现有趣事物的光芒,“您想阻止思嘉·奥哈拉?那位以固执闻名的女士?勇气可嘉。”

“她是我姐姐。”苏埃伦简单地说,“我关心她。”

短暂的沉默。瑞德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在重新评估什么。然后他笑了,不是那种嘲讽的笑,而是真正感到有趣的笑。

“您知道吗,奥哈拉小姐,在刚才那出戏里,您姐姐的表现虽然激烈,但至少真实。她爱,她恨,她毫不掩饰。而您——”他顿了顿,“您像个旁观者,冷静得不像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苏埃伦心中一凛。这个男人的观察力太敏锐了。

“年龄不代表一切,巴特勒先生。”她平静地回答,“有些人活了一辈子也不成熟,有些人年纪轻轻就懂得责任。”

“责任。”瑞德重复这个词,语气玩味,“所以您觉得您有责任保护姐姐?即使她可能并不需要,甚至不想要您的保护?”

这个问题直击要害。苏埃伦沉默了。是啊,斯嘉丽确实不想要她的“保护”。在姐姐眼中,她只是个需要照顾的妹妹,而不是能提供建议的智者。

“她需不需要是一回事,”苏埃伦最终说,“我做不做是另一回事。家人就是这样,巴特勒先生。即使对方推开你,你依然会伸出手。”

瑞德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那层玩世不恭的面具裂开了一条缝,露出底下某种更真实的东西——也许是惊讶,也许是别的什么。但很快,面具又戴上了。

“令人感动。”他语气恢复轻佻,“那么,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冲出去安慰心碎的姐姐?还是继续在这里和我讨论家庭哲学?”

苏埃伦这才想起斯嘉丽。天啊,姐姐刚刚经历了一场毁灭性的拒绝,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会做什么。

“我得去找她。”她转身要走。

“等等。”瑞德叫住她。

苏埃伦回头。

“您还没得到我的承诺呢。”瑞德说,“关于保守秘密的承诺。”

苏埃伦的心沉了下去。她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个男人不打算轻易答应。

“您想要什么?”她直接问。

瑞德笑了,这次是真正愉悦的笑:“聪明。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您了,奥哈拉小姐。不过别担心,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什么。也许只是一杯茶,或者一支舞。等我想好了,会告诉您的。”

这是典型的瑞德式回答——含糊,暧昧,留有无限可能。

苏埃伦知道不能再纠缠下去。斯嘉丽现在更需要她。

“那么,请记住您的绅士风度,巴特勒先生。”她最后说,提起裙摆微微行礼,“日安。”

她转身离开书房,步伐虽快但依然保持优雅。她能感觉到瑞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如芒在背。

走廊里空无一人。苏埃伦快步走着,大脑飞速分析:斯嘉丽会去哪里?卧室?花园?还是——

她听见了压抑的哭声。

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一个小阳台,被厚重的窗帘半遮着。苏埃伦轻轻走过去,拉开窗帘一角。

斯嘉丽坐在阳台的石凳上,背对着门,肩膀微微颤抖。午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那件绿花布衫在光线下显得格外鲜艳,却也格外凄凉。

“姐姐。”苏埃伦轻声唤道。

斯嘉丽没有回头,但哭声停了一瞬。

苏埃伦走过去,在姐姐身边坐下,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斯嘉丽的手冰冷,还在微微颤抖。

许久,斯嘉丽才开口,声音嘶哑:“你都听见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嗯。”苏埃伦承认,“而且我不得不和你说一个更加不幸的消息,有人也在书房那边,听了全程。”

“那就是个偷听别人说话的无赖!”斯嘉丽猛地转头,眼睛红肿,但依然燃烧着怒火。

苏埃伦点头:“瑞德·巴特勒。是的,他都听见了。”

斯嘉丽倒吸一口气,脸色瞬间苍白:“上帝啊……全县的人都会知道了……我会成为笑柄……”

“他不会说出去的。”苏埃伦握紧姐姐的手,“我……我跟他谈过了。他答应了保密。”

斯嘉丽怀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信他?那个人名声坏透了,查尔斯顿没人接待他。”

“我不知道。”苏埃伦诚实地说,“但我只能相信。而且姐姐,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让斯嘉丽的表情再次崩溃。她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不好,苏埃伦,我一点也不好。我的心……像被撕碎了。他说我们不适合,说我会恨他……他怎么能这么说?他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苏埃伦搂住姐姐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心疼姐姐的妹妹。

“我知道,姐姐。我知道。”她轻声说。

“你不知道!”斯嘉丽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没有人知道!这种痛苦……这种被拒绝的羞辱……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苏埃伦在心中叹息。原著中,斯嘉丽确实从未真正原谅艾希礼,即使多年后,那份爱变成了执念,变成了自我证明的工具。但现在,她不能说出这些。

“那就不要原谅。”她顺着姐姐的话说,“但也不要让这份痛苦毁了你。姐姐,你值得更好的。一个真正欣赏你、爱你全部的人,而不是想要你改变的人。”

斯嘉丽苦笑:“你说得容易。全县还有比艾希礼更好的男人吗?”

“全县?”苏埃伦摇头,“姐姐,你的世界不应该只有这个县。佐治亚很大,南方很大,世界更大。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他爱你的火焰,而不是想把它熄灭。”

斯嘉丽怔怔地看着妹妹,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观点。在她的世界里,婚姻是县内几个合适家族之间的选择,是土地、财产和血统的结合。而苏埃伦所说的“世界”,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太过抽象。

“你说话像个诗人,苏埃伦。”她最终说,擦干眼泪,“但我不是。我是现实的。今天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被艾希礼拒绝了。我会成为同情或嘲笑的对象。我不能……我不能这样。”

苏埃伦警觉起来:“你想做什么?”

斯嘉丽站起来,走到阳台边缘,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照在她脸上,那些泪痕已经干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

“我要让他们看看,”她轻声说,更像在自言自语,“我要让艾希礼后悔。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斯嘉丽·奥哈拉不是没人要的可怜虫。”

“姐姐——”苏埃伦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斯嘉丽转过身,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面具——那种明媚的、略带挑衅的笑容,苏埃伦太熟悉了,那是斯嘉丽准备战斗时的表情。

“我们回去吧。”斯嘉丽说,声音恢复了往常的轻快,“午睡时间快结束了,晚上的舞会还要准备呢。”

“姐姐,求你不要做傻事。”苏埃伦恳求道。

斯嘉丽笑了,但那笑容没有到达眼底:“放心,苏埃伦。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们回到主屋时,午睡刚刚结束。姑娘们陆续从楼上下来,换上了更精致的舞会礼服,重新梳了头发,戴上了更闪亮的首饰。大厅里又热闹起来,乐队开始调试乐器,仆人们点燃了蜡烛和灯笼。

苏埃伦一直紧紧跟着斯嘉丽,像影子一样。她看着姐姐与每一个遇到的人谈笑风生,看着姐姐接受年轻男子们的恭维,看着姐姐在舞池中旋转,绿色裙摆如绽放的花朵。

一切都似乎很正常,太正常了。斯嘉丽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比平时更活泼,更耀眼。但苏埃伦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刻意的表演,一种用尽全力维持的假象。

然后,她看见了查尔斯·汉密尔顿。

那个腼腆的年轻人一直远远地看着斯嘉丽,眼神里混合着爱慕和怯懦。好几次他想上前,又退缩了。而斯嘉丽,苏埃伦注意到,也一直在用眼角余光观察他。

不。苏埃伦在心中呐喊。不要是他。不要是查尔斯。

但命运的车轮一旦启动,似乎就难以转向。

当下一支舞曲响起,斯嘉丽没有接受任何人的邀请,而是径直走向查尔斯。她仰起脸,绿色眼睛在烛光下如猫眼石般闪烁,嘴角勾起一个甜蜜得令人心醉的弧度。

“查尔斯,”她的声音轻柔如羽毛,“你愿意陪我走走吗?这里有点闷。”

查尔斯的脸瞬间涨红,结结巴巴地答应了。斯嘉丽挽住他的手臂,带着他朝相对安静的走廊走去。

苏埃伦想跟上去,但被几个姑娘拦住了——她们想讨论晚上舞会的安排。等她好不容易脱身,找到斯嘉丽和查尔斯时,已经晚了。

他们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两人身上。查尔斯握着斯嘉丽的手,脸因为激动而发光。而斯嘉丽,微微低头,睫毛垂下,做出羞涩的模样。

然后苏埃伦听见了那句话,那句她最害怕听见的话。

“思嘉小姐……我……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苏埃伦看见斯嘉丽抬起眼,看见她嘴角那个得逞的微笑,看见她红唇轻启——

“我愿意。”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如重锤砸在苏埃伦心上。

查尔斯狂喜地几乎跳起来,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紧紧抱住斯嘉丽。斯嘉丽在他怀里,脸埋在他肩上,苏埃伦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苏埃伦知道。她知道斯嘉丽此刻的表情——不是幸福,不是爱,而是一种混合了报复的快感和自我毁灭的决绝。她在用这种方式向艾希礼证明:看,我不是没人要。我在你拒绝我的同一天,就得到了另一个男人的求婚。

而查尔斯,善良、软弱、注定早逝的查尔斯,成了这场战争中的第一个牺牲品。

苏埃伦靠在墙上,感到一阵眩晕。她失败了。尽管她努力了,尽管她试图改变,但历史的惯性如此强大,还是将所有人拖向了既定的轨道。

斯嘉丽会嫁给查尔斯。查尔斯会死在战场上。斯嘉丽会成为寡妇,会在战火中挣扎求生,会用尽一切手段保住塔拉,会经历第二次、第三次不幸的婚姻,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真正爱的是瑞德——而那时,已经太晚了。

至于瑞德……

苏埃伦的脑海中浮现出书房里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那个男人看透了一切,嘲弄着一切。他会出现在斯嘉丽的生命里,爱她,折磨她,最后离开她。

而她自己呢?这个意外的闯入者,这个想要改变一切的“苏埃伦”,又能做什么?

“苏埃伦?”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苏埃伦抬头,是梅兰妮·汉密尔顿。这个娇小的姑娘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脸上带着关切的微笑。

“您看起来不太舒服,”梅兰妮轻声说,“需要帮忙吗?”

苏埃伦看着梅兰妮——这个在原著中一直温柔善良,直到生命最后一刻都保持着高贵的女人。她会成为斯嘉丽的嫂子,会成为斯嘉丽最意想不到的朋友和支持者,也会在难产中死去,留下一个儿子和破碎的艾希礼。

“我没事,汉密尔顿小姐。”苏埃伦勉强笑了笑,“只是有点累。”

梅兰妮点点头,没有追问,但眼神里的关切真实而温暖。她顺着苏埃伦的目光看向走廊尽头,看到了相拥的斯嘉丽和查尔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然后是淡淡的悲伤。

“有时候,”梅兰妮轻声说,更像在自言自语,“人们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决定,只因为当时太痛苦了,看不到其他的路。”

苏埃伦惊讶地看向她。梅兰妮知道?她知道斯嘉丽对艾希礼的感情?她知道斯嘉丽现在的决定是出于报复?

“您很敏锐,汉密尔顿小姐。”苏埃伦说。

梅兰妮微笑,那笑容里有超越年龄的智慧:“不是敏锐,是理解。我也曾……经历过类似的痛苦。但后来我明白了,用错误的方式治愈伤口,只会造成更深的伤。”

这话直击苏埃伦的心。是啊,斯嘉丽现在所做的,就是用一段错误的婚姻来治疗被拒绝的伤痛。而这只会带来更多的伤痛——对她自己,对查尔斯,对所有人。

“我们能做什么?”苏埃伦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困惑和疲惫,“当所爱的人执意走向悬崖,我们能做什么?”

梅兰妮握住她的手。那双手小而柔软,却异常坚定。

“我们站在崖边,”梅兰妮说,“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当你回头时,我在这里。当你坠落时,我会抓住你。即使他们不回头,即使他们执意跳下去——我们依然站在那里,等待他们爬上来的一天。”

泪水模糊了苏埃伦的视线。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艾希礼会选择梅兰妮,为什么瑞德会对梅兰妮保持敬意,为什么斯嘉丽最终会视梅兰妮为真正的朋友。

因为这个娇小的女人,有着钢铁般的灵魂。

“谢谢您。”苏埃伦真诚地说。

梅兰妮摇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您对您姐姐的爱,让我感动。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坚定地站在所爱的人身边,即使对方推开你。”

这话与瑞德在书房里说的何其相似,但角度完全不同。瑞德看到的是徒劳,梅兰妮看到的是勇气。

远处传来欢呼声。查尔斯和斯嘉丽已经回到了大厅,查尔斯满脸通红地向众人宣布他们的订婚。杰拉尔德·奥哈拉先是一愣,随即大声笑着拥抱了未来的女婿。女客们围上来祝贺斯嘉丽,但苏埃伦能看出那些笑容下的复杂情绪——惊讶,好奇,也许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斯嘉丽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着祝贺,笑容灿烂如阳光。但苏埃伦知道,那笑容是空的,是脆弱的,一碰就碎。

“我要过去了。”梅兰妮轻声说,“作为未来的嫂子,我应该去祝贺她。”

苏埃伦点头,看着梅兰妮走向人群。那个娇小的身影融入喧嚣中,却依然保持着独特的宁静,像暴风雨中心的风眼。

然后,苏埃伦感觉到一道目光。

她转头,看见瑞德·巴特勒站在大厅的另一端,靠着一根廊柱,手里端着一杯酒。他没有看热闹的人群,没有看新订婚的恋人,而是看着她。

隔着整个喧闹的大厅,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瑞德举起酒杯,向她微微示意,嘴角勾起那个熟悉的、带着嘲弄的微笑。但这一次,苏埃伦在那笑容里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也许是认可,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对一个“同类”的发现。

苏埃伦没有回应。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姐姐在人群中表演幸福,看着父亲骄傲地拍着查尔斯的背,看着梅兰妮温柔地拥抱斯嘉丽,看着瑞德·巴特勒隔着人群向她举杯。

战争就要来了。死亡、离别、苦难就要来了。而她所爱的这些人,都将被卷入时代的洪流,挣扎、沉浮、改变。

但她不会放弃。一次失败不代表永远失败。斯嘉丽的婚姻已成定局,但查尔斯的命运呢?塔拉的命运呢?母亲埃伦的命运呢?还有那些她还没来得及改变的悲剧——

苏埃伦挺直脊背,灰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坚定。

她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见证悲剧重演。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改写结局。

而这才刚刚开始。

夜渐深,舞会还在继续。音乐,笑声,烛光,一切都如一场华丽的梦境。但苏埃伦知道,梦总会醒。而当黎明到来时,真正的战斗才开始。

她最后看了一眼姐姐——那个穿着绿裙子、在舞池中旋转的斯嘉丽,那个用婚姻作为武器的斯嘉丽,那个她深爱着却无法保护的斯嘉丽。

然后,苏埃伦转身,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楼下的喧嚣渐渐远去。在二楼的走廊里,她遇见了刚刚从书房出来的艾希礼。他看起来疲惫而苍白,月光照在他脸上,像一尊大理石雕像。

“威尔克斯先生。”苏埃伦礼貌地点头。

艾希礼愣了一下,似乎才认出她:“苏埃伦小姐。您……没在跳舞?”

“我累了。”苏埃伦简单地说,继续往前走。

“苏埃伦小姐。”艾希礼叫住她。

她回头。

艾希礼欲言又止,最终只说了一句:“请照顾好思嘉。”

苏埃伦看着他,这个温和、善良、软弱的好人。他爱梅兰妮,这是真的。他拒绝斯嘉丽,是因为知道他们不合适,这也是真的。但他永远不知道,他的拒绝将斯嘉丽推向了怎样的道路。

“我会的。”苏埃伦最终说,“因为她是我的姐姐。”

她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艾希礼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在卧室门口,她遇见了卡琳。妹妹显然已经听说了斯嘉丽订婚的消息,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

“苏埃伦,”卡琳扑进她怀里,“姐姐要结婚了。我们要失去她了。”

“不会的。”苏埃伦抚摸妹妹的头发,“无论姐姐嫁到哪里,她永远都是我们的姐姐。塔拉永远都是她的家。”

这话是说给卡琳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夜深了。窗外的舞会还在继续,音乐飘上来,如梦似幻。苏埃伦换下裙子,穿上睡衣,坐在窗前。

月光洒在花园里,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银色。远处,橡树林的阴影如墨,近处,玫瑰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她想起了瑞德·巴特勒举杯的样子,想起了梅兰妮温柔而坚定的话语,想起了斯嘉丽在月光下说“我愿意”时的表情。

然后,她想起了更远的事——不是《飘》的情节,而是她自己的世界。那个有飞机、网络、平等与自由的世界。那个她再也回不去的世界。

但也许,她来到这里是有原因的。也许她的知识,她的经验,她来自另一个时代的视角,能够在这个即将被战争撕裂的世界里,保护一些值得保护的东西。

比如塔拉的红土。

比如奥哈拉家的笑声。

比如斯嘉丽眼中那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在黑暗中,她轻声说:“晚安,斯嘉丽。晚安,塔拉。晚安,旧南方。”

“明天见。”

月色如水,静静流淌。而在远方的查尔斯顿港,第一批炮弹已经装上了船。

战争,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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