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火种,没有药品,甚至找不到一块干燥的布料!绝望如冰冷的藤蔓,悄然攀附上心头,将最后一丝希望挤压得支离破碎。
就在此时—— “嗒、嗒、嗒……”
清脆而缓慢的脚步声在死寂中突兀地响起,仿佛黑暗里撕开的一道裂隙,带来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异样气息。那声音犹如来自深渊的回响,每一下都敲击在紧绷的神经上,令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清脆而迟缓的脚步声在死寂中骤然刺入耳膜,如同黑暗的幕布被生生撕开一道缝隙,透出一抹难以言喻的异样气息。那声音仿若从深渊之底传来的回响,每一次落步都带着沉闷的压迫感,撞击在早已紧绷至极的神经上,令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连心跳也似乎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几支火把的光亮骤然驱散了洞口的黑暗,将悬石和垂挂的藤蔓映照得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
昏黄跳跃的火光下,三个浑身湿透、眼神凶戾如狼的黑衣杀手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洞内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刺客“呵,跑啊?怎麽不跑了?”
为首的疤脸汉子咧嘴狞笑,他手中钢刀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森然寒意,那凌厉的刀锋仿佛连空气都能割裂,令人心生寒意。
刺客“神医谷的小娘子,倒是会挑地方,给自己和你的姘头找了个现成的坟坑!”
刺客“大哥,别废话!王爷中了寒毒,正是虚弱的时候,赶紧宰了回去复命!”
旁边一个矮壮的黑衣人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抽出了腰间的短刃。
苏半夏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坠入了冰窖!她最后的退路,竟也无情地被截断了!猛然间,她转过身来,双臂张开,宛如护崽的母兽般,决然地挡在昏迷不醒的萧承渊身前。刺骨的寒意如潮水般涌上,令她的身躯止不住颤抖,可眼底却燃烧起一抹孤注一掷的炽烈火焰,那光芒在绝境中愈发耀眼!
苏半夏“想要他的命,”
她嘶声喊道,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尖锐扭曲,在幽闭的山洞中激起回响
苏半夏“除非先杀了我!”
刺客“啧,倒是个痴情种子”
疤脸杀手嗤笑一声,眼中却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杀意,
刺客“可惜了这张俏脸。放心,黄泉路上,让你们做对同命鸳鸯!动手!”
话音尚未散去,那矮壮的黑衣人已露出狰狞的笑容,仿佛一头锁定了猎物的恶狼。他手中的短刃寒光一闪,划破空气,带着刺骨的杀意,径直朝着苏半夏疾扑而来!避无可避!苏半夏的瞳孔猛然收缩,死亡的阴影如潮水般迅速吞噬了她的意识。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眼底那抹残忍的快意,像是在欣赏一场早已注定的猎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一直静静躺在苏半夏身後、仿佛失去生机的萧承渊,那只始终紧握成拳、掌心朝下的左手,骤然间爆发出一道刺目至极的光芒!那光耀眼得如同烈日熔金,瞬间撕裂了周遭的阴霾,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那光芒绝非虚幻!它宛如实质般锋利,刹那间便撕开了洞穴深处的浓稠黑暗。光芒的源泉,正是他掌心那片仿佛嵌入肌肤的金色印记,其形状犹如一片龙鳞,隐隐泛着威严的流光。 此刻,那枚印记宛如苏醒的生命,不再只是微弱地闪烁,而是化作了一轮炽热燃烧的烈阳,散发着夺目的光辉。一股令人心胆俱裂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混杂着古老而神圣的气息,却又携带着难以名状的肃杀之意——那种来自远古战场的凛冽寒意,仿佛能割裂时空,将万物吞噬殆尽。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骤然炸响,宛如远古巨龙的咆哮,刹那间充斥了整个山洞,震得每一寸空间都仿佛在颤栗!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冻结,连时间也停滞不前。那矮壮杀手如离弦之箭般扑向苏半夏的动作僵滞在半空,脸上的狞笑尚未完全褪去,便已被极致的惊恐所吞噬。他的双眼瞪得极大,瞳孔剧烈收缩,映出的只有无边的骇然与绝望!他掌中的短刃,寒光凛冽,却再也无法向前分毫——距离苏半夏的咽喉,仅剩三寸,却仿佛隔了天堑深渊。
刺客“什……什么东西?!”
疤脸杀手与他的同伴脸色骤然剧变,仿佛目睹了这世间最为可怖的景象,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手中的火把也随之剧烈晃动,险些脱手坠地!强光仅仅维持了刹那,便如潮水般飞速退散,黑暗再度吞噬了一切。山洞中重新归于昏沉,唯有火把的摇曳光芒还在微弱地跳动,映照出二人满脸的惊骇与不安。
但那瞬间爆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威压,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
矮壮杀手僵在半空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噗”
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中,竟夹杂着点点诡异的冰蓝之色!他眼中的生机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寒毒反噬!方才那龙鳞金印爆发的瞬间,不仅震慑了杀手,更引发了萧承渊体内寒毒的疯狂反扑,竟将这冲在最前的杀手,生生震毙!
刺客“老四!”
疤脸杀手双目赤红,几欲喷火,又惊又惧!他死死地盯着地上同伴那逐渐冰冷的尸体,目光再转向洞口深处。那里,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男人,宛如一头沉睡的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而挡在他身前的苏半夏,也被刚才那骤然爆发的光芒惊得呆立当场,如木雕泥塑一般。这一刻,忌惮与恐惧第一次真切地浮现在他的眼中,仿佛两簇跳动不安的火焰,在黑暗中灼烧着他仅存的冷静。
刺客“大哥!那……那是什麽鬼东西?!”
另一个杀手声音都在发抖,握着刀的手抖个不停。
疤脸杀手脸色铁青,眼神剧烈闪烁。方才那瞬间的恐怖威压,绝非人力所能及!
那是……传说中……只有那些身负上古血脉、或得了天大机缘的皇室秘传才可能拥有的……护体龙气?!镇北王身上,竟有如此惊天之秘?!
再联想到他身中蚀骨寒毒却硬撑至今的诡异……疤脸杀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京城那位主子,到底让他们来杀一个怎样的怪物?!
刺客“撤!快撤!”
疤脸杀手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刺客“此地有古怪!回去禀报主子再做定夺!”
他毫不犹豫,一把拽起还处于惊骇中的同伴,脸色苍白如纸,仿佛撞见了索命恶鬼一般,转身便朝洞外风雨呼啸处狂奔而去!同伴的尸体被孤零零地遗弃在地,甚至无人回头再看一眼。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粗喘,在洞外风雨的怒吼中渐行渐远,最终消散无踪。山洞内,只剩一片死寂,如同深渊般吞噬了一切生机。
只有火把掉在地上尚未熄灭的火焰,发出噼啪的轻响,映照着洞口一片狼藉的碎石和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
苏半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冰冷的碎石地上。
劫後馀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震撼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她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
刚才……那是什麽?
那刺目的金光……
那如同远古龙吟的嗡鸣……
那瞬间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
还有那个杀手……竟然被反噬震死了?
她的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惊悸和茫然,缓缓移向身後依旧昏迷的萧承渊。
最终,定格在他摊开的左掌上。
掌心正中,那枚形如龙鳞的金色印记,此刻已黯淡下去,恢复成之前那种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状态。
但印记周围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泽,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而印记本身,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分?
是它!
刚才那救了她一命、惊退杀手的恐怖力量,就来自这枚小小的印记!
镇北王萧承渊……
护体龙气……
京城秘制的蚀骨寒毒……
不死不休的追杀……
所有的线索碎片,如同被无形的线瞬间串联起来!
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谋轮廓,在苏半夏脑海中轰然成型!这男人身上背负的,远不止是战功赫赫那麽简单!他本身就是一场席卷王朝的风暴中心!
恐惧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深沉。
但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敬畏和强烈好奇的情绪,却如同野火般在心底燃烧起来。
她挣扎着爬到萧承渊身边,顾不上那刺骨的寒意,再次探向他的颈侧。
脉搏依旧微弱如丝,但比起刚才那濒死般的沉寂,似乎……多了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搏动?是错觉吗?还是那金印爆发後的馀韵?
更糟糕的是他身体的温度。
冰冷!刺骨的冰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他的嘴唇已完全变成青紫色,眉梢、鬓角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白色冰霜!
蚀骨寒毒失去了他意识的压制,又经历了方才力量的冲击,彻底失控爆发了!
苏半夏“不行!这样下去他会冻死的!”
苏半夏心急如焚,方才劫後馀生的庆幸瞬间被更深的焦虑取代。
没有火,没有药,在这幽深寒冷的山洞里,拿什麽对抗这足以冻结血脉的恐怖寒毒?
她的目光焦急地扫视着幽暗的山洞。除了嶙峋的石壁、冰冷的碎石,只有洞口那具尸体旁,一支尚未熄灭的火把在顽强地燃烧着,发出微弱却温暖的光芒!
火!
苏半夏眼中猛地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她连滚爬爬地冲到洞口,强忍着对那具狰狞尸体的恐惧,一把抓起那支火把!
火焰跳跃着,驱散了些许寒意,也照亮了她布满泥污和泪痕、却异常坚定的脸庞。
洞外的风雨,不知何时,终于耗尽了最後的狂暴,渐渐平息下来。
只馀下零星的雨滴,从悬石边缘滴落,砸在洞口湿润的碎石上,发出单调而清晰的“嗒、嗒”声。
山洞深处,那堆小小的篝火顽强地燃烧着,橘黄色的光晕将嶙峋的石壁染上一层温暖的暖色,驱散着潮湿与阴寒,也照亮了火堆旁两张疲惫而苍白的脸。
苏半夏裹着一件从杀手尸体上剥下、尚算干燥的黑色外衣,蜷缩在火堆旁。
衣服宽大得过分,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沾着泥污和烟灰、却难掩清丽的小脸。
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篝火旁依旧昏迷的萧承渊。
火光的暖意烘烤着他冰冷的身体。眉梢鬓角凝结的白霜早已融化,化作细小的水珠,沿着他深刻而苍白的轮廓滑落。
靠近火堆一侧的皮肤,那可怕的青紫色确实褪去了不少,显出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苍白。
胸膛的起伏微弱但平稳,不再是之前那种濒死般的沉寂。
然而,苏半夏的心却并未因此轻松下来。
她伸出手指,极其小心地、避开那枚黯淡的龙鳞印记,轻轻搭上萧承渊冰冷的手腕。
指尖下的脉象,沉伏依旧,如同冰封的河面。
那股凝滞迟涩的寒毒阴冷感盘踞不去,如同附骨之疽。
更让她忧心的是,之前那丝潜藏于冰层之下、如同困龙般偶露峥嵘的刚劲搏动,此刻却沉寂得如同死水,几乎难以察觉!
仿佛那枚龙鳞印记短暂的爆发,耗尽了它最後的力量,反被寒毒彻底压制、封印。
他掌心的印记,也比之前更加黯淡了。
原本如同呼吸般微弱明灭的金芒,此刻几乎熄灭,只馀下一道极其模糊的暗金色轮廓,像是一道即将被时光磨灭的古老刻痕。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苏半夏的心脏。
她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生机如同风中的烛火,虽然暂时未被寒毒彻底扑灭,却在无声无息地流逝。
没有解药,没有内息压制,仅靠这堆篝火的暖意,根本不足以抗衡蚀骨寒毒的侵蚀!时间,成了最残忍的刽子手。
苏半夏“师傅我该……怎么办……”
苏半夏将脸埋进冰冷的膝盖,声音带着无助的哽咽。
巨大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救了他,从雨夜泥泞到杀手刀下,却似乎依旧无法改变他走向死亡的结局。
这种认知带来的绝望,比面对杀手时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