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篮球赛风波与递水的手

周四的篮球场被晒得滚烫，塑胶地面泛着白光，连风都带着股热浪。高二（三）班和（一）班的比赛刚打到第二节，比分咬得死死的，场边的加油声快掀翻了看台。

林溪洲穿着红色球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他刚抢断成功，运球突破时被对方球员绊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场边瞬间安静了半秒。

林溪洲疼得龇牙咧嘴，想撑着站起来，膝盖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刚直起的身子又晃了晃。队友赶紧围过来：“溪洲，没事吧？”

他摆摆手，刚想说“没事”，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逆着光跑过来，速度快得像阵风。

江亦舟挤开人群蹲在他面前，眉头拧得紧紧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林溪洲愣了愣。他昨天也就是随口一提让江亦舟来看比赛，其实没指望他真的会来——这人平时连周末都泡在图书馆，怎么看都不像会对篮球赛感兴趣的样子。

“没事，小伤。”林溪洲想逞强，刚动了动腿，又是一阵疼，倒抽了口冷气。

江亦舟没说话，直接伸手撩起他的裤腿。膝盖上蹭破了一大块皮，血珠正往外冒，混着汗水看得人有点心惊。

“还说没事？”江亦舟的语气沉了沉，从口袋里摸出包创可贴——还是那种印着小熊图案的，一看就是女生用的款式。他大概是从书包里翻出来的，包装有点皱。

他拆开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往伤口上贴，指尖碰到林溪洲发烫的皮肤时，对方瑟缩了一下。

“别动。”江亦舟的声音放软了点，动作却很稳，“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不行！”林溪洲立刻反驳，眼睛还盯着场上，“比赛还没结束呢，我是主力！”

正说着，（一）班趁他们暂停的功夫投进了个三分球，场边传来对方班级的欢呼。林溪洲急了，挣扎着想起来，却被江亦舟按住肩膀。

“坐下。”江亦舟的语气不容置疑，他站起身冲裁判喊了声“暂停”，又回头对替补队员说，“你上。”

替补队员愣了愣，赶紧点头。林溪洲还想争辩，就被江亦舟半扶半架地拽起来：“走了，去医务室。”

他的力气比看起来大得多，林溪洲拗不过，只能被他拖着往场外走，膝盖一瘸一拐的，心里却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医务室的老师处理伤口时，林溪洲疼得直吸气，江亦舟就在旁边站着，手里拿着瓶矿泉水，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膝盖上，好像比他还紧张。

“行了，没伤到骨头，就是擦伤有点深，这几天别剧烈运动。”老师叮嘱道。

走出医务室，外面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听说（三）班最后还是输了。林溪洲有点蔫，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都怪我，要是我没受伤……”

“不怪你。”江亦舟打断他，把手里的矿泉水递过来，瓶盖已经拧开了，“他们班确实比我们强。”

林溪洲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心里的沮丧好像淡了点。他看着江亦舟，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会带创可贴？还是小熊的？”

江亦舟的耳尖有点红，含糊道：“早上收拾书包，顺手塞进去的。”

林溪洲才不信，这人的书包比女生的还整齐，怎么可能“顺手”塞这种东西。他忽然笑起来，故意凑近：“是不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担心我打球受伤？”

江亦舟别过脸，看向远处的教学楼：“想多了。”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溪洲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心里忽然像被阳光晒过一样，暖暖的。他举起手里的矿泉水瓶，跟江亦舟的胳膊轻轻碰了一下：“谢了啊，同桌。”

江亦舟转过头，正好撞进他笑盈盈的眼睛里，那里面像盛着整个夏天的光。他顿了顿，嘴角轻轻弯了弯：“不客气。”

风从操场那边吹过来，带着点青草和汗水的味道。林溪洲低头看了看膝盖上贴着的小熊创可贴，又看了看身边的江亦舟，忽然觉得，这场输了的篮球赛，好像也没那么让人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