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波炉“叮”的一声轻响,热饺子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苏幕遮端着重新加热好的饺子走出来,放在聂九罗面前的茶几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挨得比平时更近一些。
“快吃吧,这次真的热透了。”她把筷子递过去,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邀功似的期待。
聂九罗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慢慢吃着。热食下肚,暖意融融,似乎连带着心头的冰碴也融化了些许。餐厅里很安静,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车辆声响。
苏幕遮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吃,时不时偷眼看一下聂九罗的神色。见她眉宇间的冷硬渐渐舒缓,才悄悄松了口气。
“阿罗,”苏幕遮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你……别太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炎拓他……虽然有时候油嘴滑舌,看起来不太可靠,但在正事上,他帮了我很多,也一直在冒险。”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而且,他和你一样,都想保护我。只是方式……可能不太一样。”
聂九罗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她听得出苏幕遮话里对炎拓的维护,这让她心头那根刺又隐隐作痛,但苏幕遮最后那句“和你一样”,又奇异地抚平了些许不适。至少,在苏幕遮心里,她的分量是不同的。
“保护?”聂九罗咽下食物,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他的保护,就是把你推到林喜柔眼皮底下,让你每天提心吊胆地演戏?”
“那是没办法的办法。”苏幕遮急急道,“一开始是我自己卷进来的,后来……也是我自己决定留下的。不能全怪他。他其实……压力也很大。” 她想起炎拓提起林喜柔时眼底偶尔闪过的阴霾,想起他独自面对那些地枭时的谨慎周旋,还有昨晚他提出留下时,语气里那份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孤独。
聂九罗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苏幕遮说的是实话。炎拓的处境确实不易,他的选择也未必全是私心。但理智上的理解,并不能完全抵消情感上的排斥和……嫉妒。
“你很信任他。”聂九罗抬起眼,看向苏幕遮,目光深邃,像要看进她心里。
苏幕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家居服的衣角。“我……我相信他不会害我。”她斟酌着用词,“在这种事情上,我们是盟友。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盟友。”聂九罗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有些飘忽。盟友,听起来比“男女朋友”顺耳多了,但似乎,也还不够。
苏幕遮敏锐地察觉到聂九罗情绪的低落,心里一急,也顾不上什么了,伸手轻轻握住聂九罗放在膝上的手。聂九罗的手比她的大一些,手指修长,掌心有常年握刻刀留下的薄茧,微凉。
“阿罗,”苏幕遮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我知道你对我好。从一开始在福利院门口遇见,你帮我,后来一次次救我,教我保护自己,送我‘竹心针’……我都记在心里。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她鼓起勇气,抬眼看着聂九罗,眼神清澈见底,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某种更柔软的情愫。“我可能……不太会表达,有时候也很迟钝。但我不是感觉不到。你生气,我害怕;你不理我,我心里就空落落的。炎拓他……他是很重要的盟友,但你是……是让我觉得很安心、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这番话说得并不十分直白,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那份真挚和依赖却毫无保留地传递了出来。苏幕遮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急切地想要表达清楚。
聂九罗的心像是被温水浸透了,那些冰冷的、尖锐的情绪,在这番笨拙却真诚的告白里,一点点软化、塌陷。反手握住了苏幕遮微凉的手指,指尖传来对方温热的脉搏,一下,一下,敲打在她的心上。
“傻瓜。”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和叹息,“谁要你怕了?谁又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