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环境影响评价师反BKING虞知柚×假包工头真少爷BKING萧宴祁(欢喜冤家)
尘土飞扬的工地边缘,鱼塘水泛着浑浊的绿光,几棵歪脖子树蔫头耷脑。虞知柚捏着文件夹,指尖因为用力有些发白。她面前,那个自称包工头的男人,萧宴祁,正杵在那儿,像根移动的旗杆——花衬衫领口大敞,一条小拇指粗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墨镜卡在头顶,手里就差提个鸟笼。
“这儿,这破鱼塘,”萧宴祁手臂一挥,带着股要把天地都重新归置的嚣张,“填了!泥巴水留着孵蚊子呢?还有这几棵树,碍事,砍了!清清爽爽好干活。”
他身后几个工头模样的人跟着点头哈腰,尘土扑簌簌落在他们肩上。
虞知柚吸了口气,空气里满是土腥味和柴油味。她往前一步,摊开手里印着红头的文件,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穿透工地的嘈杂:“萧先生,根据《生态环境保护法》第四十九条,以及本项目环评批复的第三款第二条,这片水域和乔木属于规划保留的生态缓冲带,不能填埋和砍伐。”
萧宴祁像是才注意到她,墨镜往下拉了点,露出一双过分好看却盛满轻佻的眼睛,上下扫了她一圈。虞知柚今天穿着规整的浅灰套装,平底鞋,头发一丝不苟地束成低马尾,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怀里抱着文件夹和仪器箱,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工程技术人员模样。
他嘴角一扯,那点笑意又冷又燥:“虞工是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项目,”他顿了顿,刻意加重语气,“我投了三千万。在这儿,我说了算。”
“三千万不能凌驾于法律和生态红线之上。”虞知柚推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擅自变更,后果您清楚。”
“后果?”萧宴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走近两步,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混着尘土,形成一种古怪的压迫感,“后果就是项目按时完工,大家开香槟。虞工,你们坐办公室的,别拿那些条条框框来工地指手画脚。该干嘛干嘛去,啊。”
他不再看她,转身对着工头们:“还愣着?赶紧的,机器动起来!”
推土机的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
虞知柚站在原地,看着那冰冷的钢铁巨兽逼近波光粼粼的鱼塘,看着工人拎着油锯走向那几棵顽强的树。她没再说话,只是默默举起胸前的相机,对准现场,连续按下快门。咔嚓、咔嚓。然后,她低头,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快速记录,字迹力透纸背。
萧宴祁余光瞥见她的动作,嗤笑一声,没再理会。
那天剩下的时间,虞知柚像个幽灵,沉默地穿梭在工地的各个角落。取样,检测,记录,拍照。萧宴祁则始终在视野里晃荡,大嗓门指挥着,金链子闪着俗气的光,每一句都在挑战环保规范的底线。两人再无直接交流,只有无声的硝烟在尘土间弥漫。
傍晚收工,虞知柚最后一个离开。她的白色旧轿车停在工地外的土路上,蒙了厚厚一层灰。刚拉开车门,一辆黑色越野车霸道地斜插过来,刹停在她车头前。
车窗降下,又是萧宴祁。他已经摘了墨镜,那双眼睛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更深,带着玩味:“虞工,这地方偏,路上小心。”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诚意。
虞知柚没接话,抿着唇,把仪器箱小心放在副驾座位下,那里还扔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和她的笔记本。她上车,启动,旧发动机嗡嗡响着,碾过土路,驶离。
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越野车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深夜,狭小出租屋的台灯下,电脑屏幕的光映着虞知柚没有表情的脸。白天拍的照片一张张闪过,违规证据确凿。她指尖冰冷,却异常稳定,登录了那个她几乎不用的匿名邮箱。举报信内容翔实,附件清晰,直指项目违规操作及可能造成的生态破坏。点击发送时,她心里只有一片冷硬的平静。
第二天下午,消息传来。项目被紧急叫停,相关方面介入调查。工地上那些轰鸣的机器终于哑火。
虞知柚正在整理另一份报告,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那头背景安静得反常,随即,一个绝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声音钻进耳朵,带着电流,也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虞工,”是萧宴祁,声音里听不出半点项目黄了的恼怒,反而像在聊天气,“举报信写得挺专业。匿名邮箱用着爽吗?”
虞知柚后背倏地绷直,握住手机的指节泛白。
“不过,”他话锋一转,笑意微敛,带上点金属般的质地,“三千万不是小数目。总得有人聊聊,这事儿怎么了,对吧?”
“你想怎么样?”虞知柚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简单。”萧宴祁说得轻描淡写,“来我办公室。我们当面谈谈,这三千万,怎么个赔法。”
地址随后发到了她手机上。不是工地简陋的板房,而是市中心顶级写字楼的地址,楼层数字高得晃眼。
去,还是不去?陷阱的味道几乎溢出屏幕。但她清楚,逃避没用,萧宴祁既然能直接找上她,躲不掉。
下午三点,虞知柚站在那栋玻璃帷幕大厦楼下,抬头望了望,阳光刺眼。她依旧穿着那身灰色套装,像一道格格不入的灰色影子,步入金碧辉煌的大堂,穿过低声交谈、西装革履的人群,按下通往高层的电梯。
电梯无声上升,数字跳动。她的心跳平稳得近乎刻板。
到了。厚重的双开木门,门牌上的公司名低调而权威。秘书似乎早已得到吩咐,只默默点头,为她推开内门。
视野豁然开朗。一整面落地窗将城市天际线框成恢弘的背景。空气里是高级香氛和实木家具的味道,寂静无声。
巨大的深色办公桌后,一把总裁椅背对着门口。
虞知柚停在办公室中央,地毯柔软得吞没了脚步声。
椅子缓缓转了过来。
上面坐着的人,依旧是萧宴祁。但花衬衫、金链子、墨镜、那股混不吝的包工头气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穿着一身妥帖的深黑色西装,白衬衫扣到领口,没打领带,露出一截清晰的锁骨。头发梳理得整齐,脸上干干净净。还是那张脸,此刻却只剩下疏离的矜贵和一种掌控全局的平静。那双总是盛着轻佻和燥意的眼睛,现在深得像寒潭,看着她。
他面前光可鉴人的桌面上,没有文件,没有电脑。只端端正正放着一本边角微卷、封面熟悉的书。
虞知柚的呼吸滞了一瞬。那是她的《高级环评师手册》,从不离身,昨天……好像是落在工地了?怎么会……
萧宴祁没说话,修长的手指伸过去,翻开那本书的硬质封面,露出扉页。然后,他手腕微转,将扉页转向她。
扉页空白处,有一行用黑色钢笔写下的字,笔迹凌厉,筋骨分明,是她自己的字:
【专治各种BKING。】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送风的微响。落地窗外的浮云缓缓移动。
萧宴祁的目光从扉页那行字,慢慢移到她脸上。他身体微微后靠,右手随意搭在光滑的扶手上,左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那行字旁的空白处。
嗒。嗒。
每一下,都像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良久,他唇角似乎极细微地动了一下,或许是个未成形的笑,或许只是光影的错觉。然后,他抬起眼,目光如沉水,将她整个人笼住。
“虞工,”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落在过于安静的空气里,激不起半点回声,“关于我这‘BKING’的毛病……”
他顿了顿,那眼神深处,有什么极锐利的东西一闪而过。
“你打算,怎么个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