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你占了多久,周围生灵都被你害了?
”天蓬攥着食人怪颈后鳞甲没松劲,指腹碾过粗糙发涩的鳞面,瞧着它眼底那点凶气被惧意浇得透凉,喉间呜咽得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狗。
“放你走倒省事,可山下村子被你叼走的牛羊、咬伤的猎户,这笔账怎么算?”
说着弯腰扯过腰间粗麻绳,手腕使劲一拧,麻绳便死死缠上怪物前爪,绳结勒得极紧,黑血顺着绳缝往外渗,怪物疼得龇牙咧嘴,却只敢缩着脖子哼哼,半分反抗的胆子都没了。
鲲鹏凑过来,抬脚狠狠踹在怪物小腿上,见它踉跄着差点栽倒,才撇撇嘴骂道。
“早该捆结实了,方才还心软想放它,这畜生吃人不眨眼,留着准是祸害。”
天蓬没接话,拽着麻绳把怪物往洞深处拽了拽,找了块凸起的石棱,把麻绳绕着石棱缠了三圈,使劲拽了拽确认纹丝不动,才松了手。怪物瘫坐在地上,缩着身子舔舐肩头的伤口,小眼睛怯生生瞟着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歇了没半盏茶功夫,头顶忽然传来细碎的簌簌声,像是无数小东西在石壁上爬动,黏腻又刺耳。
天蓬猛地抬头,手瞬间按在腰间钉耙上,瞳孔微微缩起。鲲鹏也跟着仰头,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往上瞧。
当即倒抽一口凉气——洞顶密密麻麻挂满了黑影,圆滚滚的身子贴着石壁,翅膀收拢着像一团团脏污的黑绒球,竟是一群蝙蝠,个头比寻常蝙蝠壮实不少,翅膀展开足有巴掌宽,小眼睛在暗处泛着细碎的红光,齐刷刷盯着底下,透着股阴恻恻的邪气。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领头的一只大蝙蝠忽然尖啸一声,翅膀一振就朝着鲲鹏扑来,尖利的爪子直抓它的翅膀。
鲲鹏吓得往后跳了半步,翅膀胡乱扑腾着躲闪,嘴里骂骂咧咧。
“娘的,哪来这么多晦气玩意儿!”
天蓬起身挥起钉耙,铁耙齿带着劲风横扫过去,几只没躲开的蝙蝠当场被拍得血肉模糊,掉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黑血溅在石头上,腥气混着腐味瞬间浓了几分。
更多蝙蝠蜂拥而下,黑压压一片遮了半片洞顶,翅膀扇动的风声搅得洞里乱哄哄的,有的往天蓬脸上撞,有的叼着他的衣衫撕扯,爪子挠得布料嗤嗤作响,碎布片掉了一地。天蓬眼神一狠,攥紧钉耙抡得浑圆,每扫一下都能拍落好几只,地上很快堆起一层蝙蝠尸体,翅膀还在微微颤动。鲲鹏也渐渐稳了心神,扑腾着翅膀飞到半空,用翅尖狠狠拍打靠近的蝙蝠,偶尔叼住一只就使劲往地上甩,摔得蝙蝠脑浆四溅,嘴里还不停咒骂
“敢惹老子,看我不拍烂你们的脑袋!”
一只蝙蝠趁天蓬不备,猛地扑到他脖颈处,尖牙狠狠咬在皮肉上,疼得天蓬倒抽一口凉气,抬手一把捏住那蝙蝠的身子,指尖用力一攥,蝙蝠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便没了动静,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淌。脖颈处的伤口瞬间渗出血珠,他随手抹了把血,眼神更沉,钉耙挥得更猛,耙尖划过石壁溅起火星,好几只蝙蝠被钉在墙上,黑血顺着石壁缓缓往下淌,在石面上留下一道道暗痕。
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洞里的蝙蝠才算清理干净,地上堆着厚厚一层尸体,腥气弥漫在空气里,让人胃里发堵。天蓬瘫坐在石头上大口喘气,脖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衣衫被抓得满是破洞,沾着不少蝙蝠血和绒毛,后背的汗湿黏在身上,又闷又痒。鲲鹏也飞得累了,落在他旁边,翅膀耷拉着,羽毛乱糟糟的,爪子还在不住发抖,嘴里嘟囔着:
“这群玩意儿真难缠,累死老子了,爪子都快拍酸了。”
天蓬缓了缓劲,低头瞥了眼地上的蝙蝠尸体,忽然起身捡起一只掂了掂,眉头皱了皱又松开。
“虽个头小了点,肉倒还算扎实,烤烤能填肚子,总比啃硬邦邦的野果强。”
鲲鹏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扑腾着翅膀凑过去:
“对啊,反正都杀了,不吃白不吃,总好过夜里饿肚子。”
说着就低头扒拉起来,把个头壮实些的蝙蝠都拢到一起,又扑腾着翅膀往洞外飞,没多久叼着一堆干柴回来,堆在洞口避风的地方。
天蓬摸出火折子,吹了两口点燃干柴,火苗“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半间洞府,暖意渐渐漫开,驱散了洞里的寒气。
两人找了几根细长的树枝,把蝙蝠串在上面,架在火上慢慢烤。蝙蝠皮被火苗烤得滋滋冒油,渐渐泛起焦黄色,原本浓重的腥气被烟火气盖住,反倒飘出几分淡淡的肉香。
鲲鹏蹲在火堆旁,爪子扒着地面,时不时伸手翻一下树枝,眼神直勾勾盯着烤得焦黄的蝙蝠,咽口水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快熟了吧,闻着倒真不孬,比上次吃的野兔肉香点。”
天蓬靠在石壁上,抬手揉了揉脖颈的伤口,指尖蹭过结痂的血痕,微微发疼。他看着跳动的火苗,偶尔瞥一眼火堆旁急不可耐的鲲鹏,嘴角悄悄勾了勾。
等蝙蝠烤得外皮酥脆,轻轻一掰就能撕下肉来,两人迫不及待拿下来,吹了吹热气就往嘴里塞。虽说肉不多,却带着烟火气的咸香,嚼着还挺有韧劲,折腾了大半天,总算吃上点热乎东西。
鲲鹏吃得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得老高,没多久就啃完两只,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爪子上的油星,瞥了眼天蓬腰间的酒囊,凑过去嘿嘿笑。
“能不能喝点酒?就一口,配着烤肉正好解乏。”天蓬没多废话,解下酒囊扔给他,语气淡淡:“剩得不多了,省着点喝。”
鲲鹏喜滋滋接住,拧开囊口抿了一大口,酒气顺着喉咙往下滑,浑身都舒坦了,忍不住喟叹一声:“这才叫舒坦。”
两人吃饱喝足,火堆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一堆炭火泛着微弱的暖意。天蓬起身往洞深处看了眼,那石鳞怪还缩在原地,脑袋耷拉着没动静,又找了些干草铺在火堆旁干燥的角落,算是歇脚的地方。
鲲鹏凑过来,挨着干草躺下,翅膀拢在身上当被子,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叨着白天打斗的事,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翅膀偶尔还轻轻扇动一下。
天蓬没急着睡,坐在火堆旁,指尖拨弄着炭火,火星子溅起来又落下。
天蓬小心起身,朝着洞口里走去,只见一株身材高大坚挺的绿色草药,横竖在岩石旁,想不想没想便摘了下来。
洞外的风声渐渐大了些,顺着洞口吹进来,带着夜的凉意。他想起山下村子的模样,琢磨着明日一早赶路,把这食人怪送回去,村民们也能安心些。
脖颈的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疲惫渐渐涌上来,眼皮越来越沉,他往火堆旁挪了挪,裹着炭火的暖意闭上眼,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洞府里只剩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伴着炭火偶尔噼啪作响的声音,安安静静熬过了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