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怪物动了。
它没有站起来，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腿。那团肉块像是一坨发酵过度的面团，在轮椅座垫上蠕动着，发出湿哒哒的声响。
“开始吧，我的小宝贝。”杰克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睡婴儿，“让这些粗鲁的客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集大成者’。”
那个只有躯干和脑袋的怪物猛地张开嘴。
它的嘴巴裂到了耳根，里面没有舌头，只有一根不断震颤的金属管。
嗡——！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高频声波瞬间炸开。
“捂耳朵！”
林凡大吼一声，但还是晚了半拍。
这股声波不是用来听的，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
离得最近的K博士惨叫一声，鼻孔和耳道里同时喷出两道血箭，整个人像面条一样软倒在地，翻着白眼抽搐。
柳如烟闷哼一声，念力屏障瞬间破碎，脸色煞白地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按着太阳穴，指节发白。
就连苏浅浅这种高敏捷的变然体，也被震得身形一晃，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像只受惊的猫一样炸着毛，对着空气哈气。
只有林凡和苏青岚没事。
林凡是因为黑铁骨骼的高密度结构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共振，而苏青岚……她似乎很享受这种噪音。
她非但没有痛苦，反而兴奋地舔了舔嘴唇，瞳孔中的竖线缩到了极致。
“吼——”
苏青岚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硬生生把那股刺耳的声波给顶了回去。
轮椅上的怪物明显瑟缩了一下。
“哦？血脉压制？”杰克眼睛一亮，手里的手术刀飞快地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在进行一场虚构的解剖，“太美妙了……零号样本的基因序列果然霸道，连这种针对脑神经的次声波都能免疫。”
“废话真多。”
林凡脚下的瓷砖崩裂。
他不想听这个变态发表学术演讲。
斩骨刀拖在身后，在地面上拉出一串火星。刚才吞噬的那颗敏捷晶核正在发挥作用，林凡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空气的阻力仿佛消失了一般。
刷！
黑影一闪，林凡已经跨过了十几米的距离，刀锋直指杰克的咽喉。
“太心急了。”
杰克站在原地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那个轮椅上的肉块突然伸出了几根触手。
不是普通的触手。
那是几条人类的手臂，但这几条手臂被剥去了皮肤，肌肉纤维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末端缝合着生锈的手术剪和骨锯。
铛！
三把骨锯同时卡住了斩骨刀的刀锋。
火星四溅。
这几条看起来烂糟糟的手臂，力量竟然大得惊人，硬生生挡住了林凡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既然叫缝合怪，当然不止这点本事。”
杰克打了个响指。
“合体。”
随着他的指令，周围那些被炸碎的玻璃渣、地上的尸块、甚至墙壁里的钢筋，全部漂浮起来。
那个肉块像是一个巨大的磁铁。
噗嗤、噗嗤、噗嗤。
无数血肉残肢飞向轮椅，极其粗暴地插进那个怪物的身体里。
眨眼间，原本只有半截身子的怪物，变成了一个身高三米、浑身插满利刃和断肢的恐怖巨人。它的左腿是一根液压千斤顶，右腿是三四个丧尸的大腿捆在一起，胸口还嵌着半个爬行者的脑袋。
“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林凡一脚踹在怪物的膝盖上，借力后跳。
这东西太恶心了，就像是把垃圾场里的所有垃圾强行揉成了一团，还在滴着脓水。
“杀……了……我……”
怪物胸口那个爬行者的脑袋突然开口说话了。
那是刚才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林凡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怪物不仅仅是缝合了肉体，它甚至缝合了那些受害者的意识残片！
“你该死。”
林凡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体内的那颗【暴怒之心】不再是单纯的提供能量，它开始燃烧。一股暗红色的蒸汽从林凡的毛孔里喷涌而出，那是血液沸腾的征兆。
“柳如烟，把那些飞着的垃圾给我清了！”
“苏浅浅，去切那个千斤顶的油管！”
“苏青岚……”
林凡深吸一口气，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粉色的光轮一闪而逝。
那是【威慑凝视】。
“给我撕了它！”
“吼！！！”
苏青岚得到了许可，彻底释放了野性。
她身上的皮衣崩裂，脊椎处的红光透体而出，在她背后形成了一个虚幻的红色光影，像是一对未成形的翅膀。
她四肢着地，像一颗红色的流星，直接撞进了缝合怪的怀里。
噗嗤！
漆黑的骨爪无视了怪物表皮那些乱七八糟的防御，深深刺入那些缝合线连接的地方。
“啊——！”
缝合怪发出一声惨叫，但这声音是重叠的。有男人的怒吼，有女人的尖叫，还有孩子的哭泣。
无数条手臂从怪物的背后伸出来，想要抓住苏青岚。
但柳如烟出手了。
虽然头还很痛，但这个冷艳的女人此时也是满脸杀气。
“给我……滚开！”
她双手猛地向两边一撕。
念力化作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把那几条想偷袭的手臂给扯断了。
与此同时，一道灰色的影子贴着地面滑过。
苏浅浅手里的匕首精准地划过怪物左腿那根千斤顶的液压管。
滋——！
黑色的液压油喷涌而出。
缝合怪庞大的身躯失去了平衡，向左侧歪倒。
机会！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
他踩着满地的血污，高高跃起。
这一次，他没有用刀。
他收刀入鞘，右手握拳，整条手臂上的肌肉像充气一样隆起，黑铁骨骼在皮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全部汇聚在这一拳上。
“暴怒·崩山！”
轰！！！
拳头狠狠砸在缝合怪那个丑陋的脑袋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紧接着，那个脑袋像是一颗被霰弹枪轰中的西瓜，直接炸成了漫天碎肉。
但这还没完。
狂暴的力量顺着颈椎向下传导，怪物的身体像是被引爆了一串鞭炮，从上到下，一节一节地炸开。
那些缝合在一起的肢体分崩离析，各种机械零件四散飞射。
一颗暗紫色、表面布满裂纹的巨大晶核从那堆烂肉里滚了出来。
林凡落地，大口喘着粗气，拳头上还在冒着白烟。
他没有去看那颗晶核，而是转头看向杰克。
那个一直保持着优雅微笑的变态医生，此刻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他看着那一地碎肉，眼神里不是恐惧，而是心疼。
“坏了……全坏了……”
杰克喃喃自语，蹲下身捡起一根断指，像是捧着什么珍宝，“这可是我花了三个月才调试好的神经接口……你们这群野蛮人，根本不懂艺术！”
“艺术？”
林凡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在血泊里踩出一个脚印。
“我这就送你去地狱搞你的艺术。”
杰克猛地抬起头，那双金丝眼镜后面闪过一丝疯狂。
他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遥控器。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这里的地下埋了两吨C4炸药。只要我松手，大家一起变烟花！”
他的大拇指死死按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来啊！动手啊！让那个零号样本给我陪葬，这笔买卖我不亏！”
空气瞬间凝固。
柳如烟刚想用念力夺取遥控器，却被林凡抬手制止了。
林凡停下脚步，距离杰克只有五米。
他看着那个红色的按钮，突然笑了。
笑得很不屑。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种威胁？”
林凡从兜里掏出烟盒，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摸出打火机。
啪。
火苗跳动。
“在这个世道，谁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活？”
他深吸一口烟，吐向杰克。
“想炸？那就炸。”
“但在那之前……”
林凡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深邃，瞳孔深处的粉色光轮再次旋转。
这一次，不仅仅是威慑。
还有【费洛蒙操控】。
他在释放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一种让任何雄性生物都会本能感到恐惧、想要逃离的信号。
杰克的手抖了一下。
那种感觉太恐怖了。就像是一只小白鼠被扔进了满是毒蛇的笼子里，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让他逃跑。
就在这一瞬间的失神。
一道黑影从天花板上倒挂下来。
是苏青岚。
她一直没有解除兽化状态，像只壁虎一样趴在上面。
噗！
她的舌头突然弹射而出——不，那不是舌头，是一根细长的、带着倒钩的骨刺。
精准无比地刺穿了杰克拿着遥控器的手腕。
“啊！！！”
杰克惨叫一声，手掌一松，遥控器掉落。
还没等落地，一只纤细的手就接住了它。
苏浅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到了杰克身后，接住遥控器，顺手把那个红色的按钮给抠了下来，扔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呸的一声吐在地上。
“不好吃，塑料味的。”
局势瞬间逆转。
杰克捂着被刺穿的手腕，踉跄后退，背靠在了冰冷的实验台上。
“别……别过来……”
他终于怕了。
失去了怪物的保护，失去了同归于尽的筹码，他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林凡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走到杰克面前。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伸手帮杰克整理了一下那件有些凌乱的白大褂，又扶正了他歪掉的眼镜。
“刚才你说，要把谁切成刺身来着？”
林凡的声音很轻，很温和。
但听在杰克耳朵里，却比地狱的丧钟还要恐怖。
“我……我有价值！我是天启生物的首席工程师！我知道很多秘密！我知道病毒的解药配方！别杀我！我可以给你们干活！”
杰克语无伦次地求饶，身体抖得像个筛子。
“解药？”
林凡嗤笑一声。
“那种东西，如果真的存在，这个世界早就不是现在这个鬼样子了。”
他伸手抓起手术台上的一把柳叶刀。
很锋利，寒光闪闪。
“而且，我不缺科学家。”
林凡指了指远处那个刚从地上爬起来、还在擦鼻血的K博士。
“那种怂包有一个就够了。像你这种有想法的变态，留着太危险。”
“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解剖……”
林凡把柳叶刀塞进杰克完好的左手里，然后握住他的手，把刀尖对准了他自己的肚子。
“那就让你自己体验一下，被当作艺术品的感觉。”
“不！不！！！”
杰克拼命挣扎，但在林凡那铁钳般的力量下，他的反抗显得那么可笑。
噗嗤。
刀尖刺破皮肤，切开脂肪，划过肠道。
杰克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在别人的控制下，一点点剖开自己的肚子。
鲜血涌出，染红了那件洁白的白大褂。
“手别抖，切口要平整。”
林凡在他耳边低语，像是一个严厉的导师在指导笨拙的学生。
“这可是艺术。”
十分钟后。
惨叫声终于停止了。
林凡扔下那把已经卷刃的手术刀，在杰克的衣服上擦了擦手。
手术台上，杰克已经被“整理”得非常整齐。
各种器官被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旁边的不锈钢盘子里，就像他之前对待那些受害者一样。
“走吧。”
林凡转身，看都没看那具尸体一眼。
他走到那堆缝合怪的烂肉前，捡起那颗暗紫色的晶核。
触感温热，里面仿佛有无数个灵魂在尖叫。
【三阶混合型晶核（稀有）】
【蕴含“肢体再生”与“精神尖啸”双重特性】
“赚了。”
林凡把晶核抛给柳如烟。
“这个给你，精神系的，正好补补脑子。”
柳如烟接住晶核，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杰克，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林凡。
这个男人，比怪物更像怪物，却又比任何人都像个人。
“谢了。”她低声说。
“老板……”
K博士捂着还在流血的鼻子凑过来，指了指实验室深处的一扇金属门。
“那个……杰克的私人终端在里面。也许能找到关于‘神之血’的更多资料。”
“去把数据都拷下来。”
林凡吩咐道，然后看向苏青岚。
她正蹲在角落里，默默地舔舐着手背上的伤口。那是刚才撞击缝合怪时留下的擦伤。
看到林凡看过来，她立刻站起来，把手藏在身后，有些局促。
“过来。”
林凡招了招手。
苏青岚乖乖走过去。
林凡拉过她的手，看着那些正在愈合的伤口，眉头微皱。
“疼吗？”
苏青岚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一点点。”
“忍着。”
林凡从兜里掏出一瓶之前搜刮来的碘伏，直接倒在她的伤口上。
虽然知道这对于丧尸体质来说可能多此一举，但他还是习惯这么做。
苏青岚疼得缩了一下手，但很快就忍住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凡，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傻笑。
“行了，别笑了，跟个二傻子似的。”
林凡拍了拍她的脑袋。
“收工，回家。”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K博士突然从里面的房间里冲出来，手里举着一个平板电脑，脸色惨白如纸。
“老板！出事了！出大事了！”
“怎么？天塌了？”林凡不耐烦地问。
“比天塌了还严重！”
K博士把平板递到林凡面前，手指颤抖地指着上面的一封邮件。
那是杰克死前刚刚发送出去的。
收件人是一个加密的乱码。
但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行字和一个附件。
【零号样本已确认激活。坐标锁定。请求启动“天谴”协议。】
附件是一张照片。
正是苏青岚刚才兽化时的样子。
“‘天谴’协议是什么？”林凡眯起眼睛。
“是……是天启生物的最高清除指令。”K博士咽了口唾沫，“这意味着，他们会派出真正的正规军。不是这种拿着扳手的丧尸，也不是这种缝合的怪物……”
“而是‘暴君’。量产型的暴君军团。”
K博士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地抱着头。
“我们完了……被暴君军团盯上，没人能活下来。”
林凡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字，沉默了两秒。
然后，他把平板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暴君？”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个女人。
一个念力女王，一个极速刺客，还有一个正在觉醒的尸王。
再加上他这个手握“暴怒”之力的疯子。
“正好。”
林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老子的后宫团刚成立，正缺几个能打的沙包练练手。”
“让他们来。”
“来多少，老子杀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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