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报废车场边缘，手指摩挲着定位器冰凉的金属外壳。晨雾还没散尽，林若雪发梢的水珠滴在我手背上，凉得像她此刻沉默的态度。

"坐标指向市中心。"洛千羽擦掉眼镜上的水汽，"就是咱们之前见过那栋烂尾楼。"

我想起第一次见林若雪时，她正站在那座烂尾楼顶层，白色长发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时候谁也没想到，她会是第一个背叛我的人。

"走吧。"我把冰刃握紧了些。伤口结了层薄痂，在月光下泛着青紫。

林若雪突然伸手碰我手腕，指尖比霜还冷："清清..."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她踉跄了一下，后背撞上生锈的车门。铁皮发出沉闷的响声，惊飞了藏在引擎盖下的老鼠。

洛千羽吹了声口哨："这地方真够呛。"他指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看样子暗渊把老巢安在那种地方。"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破败广告牌上的霓虹女郎只剩半张脸，猩红灯光映照着我们三个孤零零的身影。这座城市就像个腐烂的橘子，外表光鲜亮丽，内里早就爬满了蛆虫。

"别磨蹭了。"我迈开步子，"天亮前必须进去。"

林若雪默默跟上来。经过我身边时，我闻到她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是烧毁的电路板。这味道让我想起前世最后那个黄昏，血湖边蒸腾的雾气里也飘着类似的气味。

夜风卷起林若雪的发丝，我突然觉得那抹白色像极了冰锥反射的寒光。脚步不自觉慢下来，余光瞥见她手腕内侧一闪而过的红光。

"你戴着什么？"我抓住她的手。

她触电般缩回去，但已经晚了。暗红色符文在皮肤下游移，像条吸饱了血的蜈蚣。

"监视符文。"她低头避开我的视线，"如果我不配合，他们随时能引爆。"

洛千羽突然笑起来："这可真是个新鲜玩意儿。"他晃了晃手中的探测器，"不过说真的，这地方磁场异常得有点离谱。"

我盯着林若雪苍白的脸。她睫毛颤动的样子和前世一模一样，那时她站在血湖边，也是这样无助地眨着眼睛。

"别装了。"我把她推到车壳边，"上次你说过同样的话，结果我还是死了。"

她后脑勺磕在铁皮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次是真的..."

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她突然捂住头，身体顺着车身慢慢滑下去。我下意识扶住她肩膀，却感觉她的骨头在颤抖。

"怎么了？"

"声音..."她咬着嘴唇，嘴角渗出血丝，"好多声音..."

洛千羽警觉地环顾四周："不是幻听，这地方真有问题。"

我抬头望向烂尾楼方向。乌云压得很低，像团凝固的墨汁。霓虹灯牌忽明忽暗，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林若雪突然抓住我的衣领，力气大得吓人："滚开！"

我被推开撞在车门上，后腰重重磕了一下。她摇摇晃晃站起来，从靴子里摸出把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你疯了？"

"背叛者...都该死..."她说话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洛千羽想上前，却被她一脚踹翻。他摔在泥地里，眼镜歪到一边。

我盯着她空洞的眼神，心脏一阵抽痛。这场景太熟悉了，前世在血湖边，她也是这样朝我扑过来。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匕首，而不是拥抱。

"清醒点！"我用水流缠住她的手腕，"你到底中了什么邪？"

她冷笑一声，另一只手突然结出冰锥。锋利的尖端直取我咽喉，我勉强偏头躲过，冰锥擦着耳垂扎进身后的铁皮。

洛千羽爬起来想帮忙，却被她甩出的寒气冻在原地。我看着他像尊冰雕似的杵在那儿，突然觉得这画面荒诞得可笑。

"为什么！"我用水墙挡住她的攻击，水流撞击冰刃迸出星星点点的火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背叛者...都要消失..."

我攥紧拳头，水流瞬间凝成冰刃。既然她想玩，那就陪她玩到底。

"来啊！"我迎上去，"这次我倒要看看，是谁先倒下！"

林若雪突然僵住。她瞳孔里的红光闪烁了几下，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下来。

"清清..."她虚弱地开口，嘴角挂着血，"快走...他们在等你..."

手指轻轻擦过我的脸颊，然后彻底失去意识。

我抱住了她。熟悉的气息混着血腥味涌进鼻腔，让我想起很多年前我们一起上学的日子。那时候她总是背着书包等在校门口，见到我就露出甜美的笑容。

"操。"洛千羽破开冰封，"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会儿？"

黑暗能量从通风口涌入，夜无尘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穿着标志性的黑袍，手里把玩着一枚水晶。

"她在暗渊植入了精神干扰装置。"他轻声说，"不过现在解除还来得及。"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黎明计划不是毁灭，而是改写命运的机会。"他朝我伸出手，"要不要听听真相？"

我没理会，低头检查林若雪的情况。她呼吸平稳，但手腕上的符文越来越暗，像是快要烧穿皮肤。

洛千羽凑过来："这玩意儿能暂时抑制干扰。"他指着墙上的符文装置，"不过需要时间破解。"

"那你还在等什么？"我把林若雪轻轻放下，"快动手！"

夜无尘却拦住我："等等。"他从怀里摸出张水晶卡片，"这是选择的钥匙。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我接过卡片，冰冷的触感让我想起前世最后的记忆。血湖边，林若雪也是这样把什么东西塞进我手里。

"别耍花样。"我把卡片收好，"先救她。"

夜无尘笑了："你以为我想看着她受苦？"他转身走向控制台，"命运从来就不是单选题，清清。你很快就会明白。"

洛千羽的手指在符文上快速移动，蓝光随着他的动作流转。林若雪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仿佛从噩梦中醒来。

"他们还在等你。"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让我心头一震，"去完成该做的事吧。"

我握住她的手："这次我不会让你再消失了。"

她虚弱地笑了笑，然后再次陷入昏迷。

"走吧。"洛千羽拍拍我肩膀，"正戏才刚开始。"

我最后看了眼昏睡的两人，转身走向核心方向的通道。身后传来微弱的机械运转声，黎明计划正式启动的倒计时开始。

"等着吧。"我握紧水晶卡片，"这次我要亲手改写所有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