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以后,年昭兰简单用了些早膳,便坐在暖榻上写着什么,再过几日 就是她父亲年遐龄的寿辰,虽说年遐龄早就有言在先寿辰之事不必大办,但是最为女儿的年昭兰还是决定送父亲些什么。她如今不过十岁,手头所以有些银钱,但能买到的东西不甚许多,于是年昭兰便准备为年遐龄抄些佛经供在寺庙之中。
只是写着写着,年昭兰又忍住趴在了小几上。
“小姐?”这时
一道声音响起,年昭兰抬眸,便看到她的丫鬟桃枝已经来到自己的身边。
“怎么了?”
“您该喝药了。”桃枝说着动作麻利的扶起年昭兰,又端过一旁温着的药盏递到年昭兰的手中。
“您昨夜咳得吓人,老爷和大少爷都来看过,守到后半夜才被奴婢们劝回去歇息。”
桃枝一边说着一边叹着气。
桃叶和桃枝 是年昭兰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桃叶年纪小,生性活泼,年昭兰身体不适时 都是桃叶在身边逗趣。
桃枝年纪大些,且又是年昭兰母亲陪嫁嬷嬷女儿,如今年昭兰院中上下都是桃枝在打点。
年昭兰没有立刻去接药碗,反而把目光看向桃枝。
“桃枝姐姐 我能不能不喝这药 好苦啊!”
“这可不行,我的好小姐,您昨夜咳的这样厉害,今个这药若是不喝,你难道又想一夜不睡吗?”
“好吧好吧。”无奈,年昭兰只好闭上眼一仰头喝完了药。
“好小姐。”桃枝笑了笑收起了药碗。
待桃枝离开,年昭兰也是苦的一点儿也没有耐心再抄写佛经。
她把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布置得清雅却处处透着温暖闺房。
楠木书案上,摊开的书页被镇纸压着,旁边一方小小的端砚,墨迹微干。
靠墙的多宝格上,几件玉器瓷器摆在那里,十分精致。
窗户旁边落地摆放着一个画架,架子上挂着一幅画,是一位妇人抱着一名幼童。
而画上的妇人 正是年昭兰的生身母亲。年遐龄的正妻姚氏。
“母亲…”年昭兰念叨着什么,仔细回想记忆里的母亲。
顿时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涌上来,带着孩童的懵懂和母亲离开的无措——年昭兰的生母姚氏,来自江南姚家,姚家男子满三十无子方可纳妾。
姚氏自小是生活在千娇万宠里,嫁给年遐龄更是被夫君捧在手心里。
只是…不管是年昭兰幼年的记忆里,还是听身边府中的旧人隐晦提起,姚氏与年遐龄后来似乎感情出现了些问题。
更是在生了她以后,缠绵病榻几年后撒手人寰,徒留年昭兰这个幼女,在这偌大却冰冷的年府里,像一株失了倚靠的浮萍。父亲年遐龄的怜爱是真,却因丧妻之痛和病体沉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暮气。长兄年希尧的关怀亦是真,可他早已入朝为官,能分给幼妹的时间实在有限。至于那个同父异母、由二哥年羹尧一手带大的姐姐年世兰……
年昭兰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记忆里那张明媚张扬、看向自己时却总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敌意的脸,异常清晰。
年世兰认为,是她这个病秧子分走了父亲本应属于她的宠爱和关注。
“咳咳…咳咳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袭来,打断年昭兰的思绪。
她下意识地用手中手帕死死捂住嘴,待到喘息稍平,雪白的丝帕边缘,赫然洇开了一抹刺目的暗红。
“血…血!?”
“系统!”年昭兰在心中尖叫!她吐血了,救命!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清朗温润的男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昭兰?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