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祺心中早已算定,她们必然会认下这桩罪名——若是不认,嫡母姐妹与表姐妹们刺杀庶女的阴谋便会东窗事发,到那时,李长乐等人借着阳王、琛王之手给庶姐妹们下毒的龌龊勾当,也必将随之败露,无一能幸免。她纤指捻着一枚冰裂纹白玉佩,指尖在玉佩边缘细细摩挲,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转头看向李未匪,语气斩钉截铁
李未祺“先把李长乐、李长之、李长柔、武漓倾、武宜乐、即墨芷、富察长安、崔明月、叱云南这几人拉下水,我倒要看看,那叱云嫽、叱云嫖究竟是会为了保全自身而弃车保帅,还是会为了护住那几个外甥、侄子而引火烧身!”
话音落下,她将玉佩重重按在桌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眸子骤然冷如寒冰,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那笑意里满是胸有成竹的算计,仿佛已然看透了这场风波的最终走向。
定北侯与夫人叱云娉早已形同陌路,彼此相看两厌,偌大的侯府里只剩满室的冰冷疏离。定北侯的两位姐姐,一位是平西将军谈子阳的夫人、大司马的儿媳,另一位则是羊舌三将军的夫人;三位妹妹亦是嫁得门当户对,分别为淳于五将军夫人、大司马夫人的侄媳妇,皇甫二将军夫人、大司马夫人的外甥媳妇,还有一位更是深得圣宠的纯妃。李未祺心思缜密,早已看透李未匪的脾性——她定然还会暗中派人刺杀纯妃,再将这桩血案嫁祸给崔将军夫人等人。可李未祺却打算袖手旁观,只因她心中另有盘算,想借着这场风波一箭三雕,甚至一箭四雕,将所有隐患一网打尽,坐收渔翁之利。
暮色四合,残阳如血般泼洒在青石板路上,李长宁刚踏出大司马府的朱漆大门,便见自家的乌篷马车早已候在街角,车帘上绣着的暗金缠枝莲纹在余晖中若隐若现。她敛了敛裙摆,踩着车夫递来的脚凳从容上车,车轴轱辘碾过路面,发出沉稳的声响,一路穿街过巷,直奔尚书府而去。
刚到府门口,李长宁便推开车门,无需侍女搀扶,提步迈过那高高的门槛,步履轻盈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绕过栽满海棠的庭院,她径直走向母亲叱云柔的寝院。尚未进门,便听见屋内传来细碎的说话声,显然有人正在等候。
李长乐“大姐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屋内,李长乐坐立不安,纤手紧紧绞着帕子,秀眉拧成一团,语气里满是焦灼。她身旁的春铭亦是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房门。
就在这时,李长宁掀帘而入,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眉宇间却藏着一丝倦色。
春铭眼尖,立刻起身躬身,声音清脆地禀报
春铭“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叱云柔正端坐在榻上品茗,闻言抬眸望去,目光锐利如鹰,直直落在李长宁身上,沉声道
叱云柔“长宁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李长乐“是啊,大姐!”
李长乐“那个李未祺,他是不是知道了?知道母亲派刺客去刺杀李未央她们的事了?”
李长乐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眼神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李长宁走到桌边坐下,端起侍女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审慎
李长宁“从李未祺今日的言行举止来看,他似乎并不知情。可他全程都带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对我更是殷勤备至,倒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依我看,他也有可能早已洞悉一切,只是故意装糊涂,想试探我们的底细。”
李长宁“不过那李未好、李未葭、李未匪三人,绝非池中之物,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李长宁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沿,轻轻抿了一口清茶,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叱云柔“长宁此言何意?”
叱云柔放下手中的玉簪,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锐利地看向她,显然对这三人的底细颇为在意。
李长宁放下茶盏,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似笑非笑道
李长宁“那李未匪心狠手辣,绝非善类。方才在大司马府的大厅里,我便敏锐地嗅到她身上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绝非寻常闺阁女子该有的气息。”
李长乐“她倒是如何辩解的?”
李长乐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满是急切。
李长宁“她只轻描淡写地说,方才刚处置了两个暗中给其他府邸通风报信的婢女,身上的血腥味便是由此而来。”
李长宁缓缓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
李长宁“最令人心惊的是,当时李未好与李未葭听闻此事,竟面不改色,仿佛早已习以为常。依我看,这般草菅人命的勾当,她们姐妹三人怕是家常便饭,早已见怪不怪了。”
说罢,她便将在大司马府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叱云柔与李长乐二人。
李长姝“哼,依我看,那大司马府里养着的女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绝非表面那般柔弱可欺。”
李长姝端坐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桌面,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霾,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如影随形。
李长柔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若有所思地蹙起眉头,看向她问道
李长柔“十姐,你为何会有这般想法?可有什么凭据?”
李长姝“凭据倒是没有。”
李长姝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如铁,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焦灼。
李长姝“但我就是有这样一种强烈的预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不对劲。”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惶惑。
李长姝“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怕是要出什么大事,可偏偏又说不出究竟会是什么事,这滋味实在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