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陡生。
一双肥厚、滚烫、带着惊人力量的大手,如同铁钳般,从门外猛地伸出,死死地箍住了阿猛精壮的腰身!
把啊猛一下就拖拽出去了。那双手臂那力量之大,竟让阿猛这等神力都一时挣脱不得。
“啊!”
阿猛惊骇欲绝,瞬间清醒,浑身肌肉收紧,刚要发力挣扎!
一个滚烫、肥硕、带着浓烈膻气和某种淫靡香气的身体,如同肉山般紧紧贴了上来。
将他死死抵在冰冷的门框上!花婶儿那张肥腻的脸庞带着迷醉而贪婪的淫嘴,就要“亲”到阿猛的脸上。
她口中喷出的热气带着浓重的腥臊味,熏得阿猛几欲作呕!
“心肝儿……我的俊小伙儿……”
花婶儿的声音变得异常娇媚,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腔调,如同摩擦的砂纸。
“可想死花婶儿了......别走......留下来......让花婶儿好好疼疼你......”
说着,她那肥厚的、带着倒刺般粗糙舌苔的舌头,如同毒蛇的信子,迫不及待地舔向阿猛的脸颊和脖颈!
黏腻、湿滑、带着浓烈腥臭气的口水瞬间沾满了阿猛的脸。
阿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恶心、恐惧、愤怒交织在一起!他怒吼一声:
“滚开!妖怪!”
全身力量爆发,如同蛮牛般奋力一挣。
“嗤啦!”
一声裂帛声响,阿猛那件厚实的棉袄竟被那箍在腰间的肥手硬生生撕裂!但与此同时,他也挣脱了束缚,踉跄着向前扑倒在雪地里。
花婶儿。或者说,是披着花婶儿人皮的猪精。
发出一声不满的嘶鸣,小眼睛里凶光毕露!她肥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一头发狂的野猪。
猛地扑向倒地的阿猛,张开她那臭嘴,竟是要直接咬向他的脖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盘坐屋内的西莫,双眼猛地睁开!精光爆射!
“孽畜!安敢伤我徒儿!御!”
一声清越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伴随着喝声,一道匹练般的寒光,撕裂了黑暗,带着刺耳的锐啸,从屋内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那扑向阿猛的花婶儿后心。
正是西莫的护身小法剑——小金蜂。
剑光如电,迅疾无匹!
那花婶儿,感受到背后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
一声轻响!小金蜂法剑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肥胖的身体。
但诡异的是,伤口处并无鲜血喷溅,反而爆出一大蓬浓密的、灰白色的鬃毛!
那具“花婶儿”的身体如同漏气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最后瘫倒在地,化作一堆破败的碎布、稻草和......几撮坚硬的猪鬃!
“嗷——”
与此同时,木屋后方那堆杂物掩盖的地穴深处,猛地爆发出一声凄厉、痛苦、充满了无尽怨毒和惊惧的野兽咆哮!
那声音如同受伤的野猪,却又蕴含着某种妖异的魔力,震得整个木屋都一阵阵抖动。似乎得垮塌。
西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手一招,小金蜂法剑飞而回,悬停在他身侧,剑身嗡鸣,寒光四溢。
他目光如电,冷冷地扫向那黑暗的地穴入口。
阿猛惊魂未定地从雪地里爬起来,看着地上那堆非人的残骸,又听到地底传来的恐怖咆哮,一张俊脸吓得煞白:
“师……师父!她,她这……这……那,那屋里炕上那个是什么?”
啊猛眼力好。扫视大门里面,就看见屋里还有一个“花婶子”。他明明记得起身时,花婶子在熟睡。
“哼!”
西莫冷哼一声,对着那黑暗的地穴朗声道。
“花猪婆子!念你千年修行不易,今日只毁你一道傀儡身。
小惩大诫!若再敢觊觎我徒儿,心生歹念,休怪老夫剑下无情,斩你妖丹,断你道行!”
地穴深处,那痛苦的咆哮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充满怨毒和不甘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吐信。最终彻底沉寂。
一股浓郁的妖气,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失在地底深处。
寒风卷着雪沫,掠过寂静的木屋。屋前,只剩下惊魂未定的阿猛和持剑而立、法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的西莫。
一场突如其来的妖邪之劫,严格来说是徒弟啊猛的“桃花劫”。在电光火石间,被西莫一剑斩破。
“你们夺我‘七色轮回果’。不肯陪我欢愉。毁本座分身!
这事没完。老娘在这地界几千年。不是吃素的。”
木屋内,柴火在灶膛里避啪作响,驱散着深山的寒意。
土炕烧得温热,驱走了昨夜惊魂带来的冰冷。阿猛裹着被子,蜷缩在炕头。
虽然疲惫,却一时难以入睡,脑海中反复闪现着那堆破败的傀儡残躯和地底深处传来的怨毒低吼。
西莫依旧盘膝坐在炕上,闭目调息。小金蜂剑横置于膝上,剑身幽光流转,无声地散发着凛冽的寒意,震摄着地底那头受伤的妖物。
他强大的神识如同一张无形的网,不仅笼罩着木屋,更深入地脉,牢牢锁定着那猪精巢穴的方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混杂着愤怒、痛苦和贪婪的庞大妖气在地底深处翻腾鼓荡、如同沸腾的泥沼,充满了不甘,却终究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显然,那株珍贵的“七色轮回果”,正是这头千年野猪精耗费无数心血,多年守护的灵物。
它潜伏在极阴之地,借地脉阴煞滋养自身妖丹,同时亦守护着这株能助它突破瓶颈的天地奇珍。
西莫师徒的到来,不仅夺走了它的机缘,更一剑毁了它精心炼制的傀儡化身,这仇怨,结得深了。
然而,西莫心中并无半分愧疚。天地灵物,有缘者得之。
这猪精贪婪男色,欲害他徒儿性命在先,他出手惩戒,毁其傀儡,已是手下留情。
若它识相,潜心修行,不再为恶。努力向善。还有晋升的空间。西莫也懒得斩尽杀绝。
毕竟,修真之人,首重心境,无故糟践,徒增业障。
“呸——臭修士!断我机缘!
毁我一道分身!此仇不共戴天!老娘跟你没完!”
地底深处,那猪精的咆哮再次隐隐传来,带着无尽的怨毒,如同闷雷在土层下滚动。
它显然也察觉到了西莫神识对她的锁定,不敢真身露面,只能躲在地下老巢里无能狂怒,咒骂不休。
西莫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声音不大,却如同带着万钧之力,穿透土层。
清晰地送入那猪精耳中:
“花猪婆子。你再吵闹,敢扰老夫清修,下一剑,便斩你妖丹。”
地底的咆哮声夏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那股翻腾的妖气也瞬间凝滞,充满了惊惧。
片刻的死寂后,只余下几声压抑到极致的、不甘的哼哼声,再不敢有半句咒骂传出。
木屋内重归寂静,只有土炕里柴火的“噼啪”声和阿猛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西莫的打坐渐入佳境。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屋外寒风依旧凛冽,积雪又厚了一层。师徒二人收拾好行李。准备继续上路。
临行前,西莫站在木屋门口,对着那堆掩盖地穴的杂物,朗声说道:
“花猪婆子,老夫今日离去。
念你千年修行不易,望你谨守本分,莫再害人。过度贪恋男色,对你自己的修行也不利……
须知天道昭昭,报应不爽。若再行不轨,纵使老夫不来,亦有天谴雷罚降临,到时悔之晚矣!”
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清晰地传入地底。那地穴深处,再无半点声息,仿佛彻底沉寂了下去。
阿猛背着沉重的行李袋子。看着师父挺拔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安全感。昨夜那惊悚的一幕,此刻想来,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人踏着厚厚的积雪,再次向着大兴安岭莽莽林海的深处进发。
远离了木屋和人烟,周遭的环境愈发显得原始而蛮荒。
参天古木更加密集,巨大的树冠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林中光线幽暗如同黄昏。靠着雪地反光。
地面上厚厚的腐殖层和积雪混合在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师徒两个行进异常艰难。
寒风在密林间穿梭,发出尖利的呼啸。卷起阵阵雪沫,冰冷刺骨。
此地已是真正的无人区。
即便是最老练的猎户和远程采参人,足迹也罕至此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恒古不变的苍凉与死寂,只有偶尔几声不知名鸟兽的鸣叫,更添几分诡异。
西莫走在前面,神识铺展开来,如同精密的雷达,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和地脉灵气的走向。人参是跟着地脉灵脉生长的。
他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停下脚步,闭目感应。阿猛则手持开山巨斧,警惕地护卫在侧,劈砍着挡路的藤蔓和灌木。
虽然环境恶劣,但西莫的心情却颇为愉悦。“七色轮回果”到手,这趟大兴安岭寻宝已算不虚此行。
此刻行走在莽莽林海,感受着天地自然的磅礴伟力,胸中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他停下脚步,望着眼前一株虬枝盘结、挂满冰凌的千年古松,又摸了摸怀中温润的玉瓶,忽然诗兴大发,朗声吟道:
“七叶轮回蕴玄机,阴阳生死一线依。
赤焰焚空涤旧垢,碧海凝冰塑新肌。
黄泉引路通幽府,紫气东来叩天梯。
莫道仙缘虚无渺,得此一果证菩提!”
苍劲的声音在林间回荡,诗句古朴雄浑,意境深远,道尽了轮回果的神异与修真之路的艰辛与希望。
阿猛虽不太通文墨,但毕竟常年跟随,受到熏陶。听师父吟诵,也觉气势磅礴,忍不住拍手赞道:
“师父好诗!听着就带劲儿!”
西莫抚须一笑,眼中精光更盛:
“走吧,徒儿。前方灵机汇聚,或有更大的机缘在等着我们。”
师徒二人精神大振,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彻底深入了这片被称为“绝地”的原始荒原。
路途愈发艰险,不仅要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毒虫猛兽,更要小心隐藏在积雪下的深坑和断崖。
好几次,阿猛都差点失足滑落,幸得西莫及时援手。不过,艰险之中亦有收获。
凭借西莫敏锐的观气术。他们在几处灵气充沛的古木根部或岩缝中,又寻得了数颗年份不浅的赤灵芝。
虽不及轮回果珍贵,但也是难得的滋补灵药,被西莫小心收起。
这一日,天色阴沉,寒风凛冽。
师徒二人正沿着一条被冰雪覆盖的狭窄山脊艰难跋涉。
两侧是深不见底的幽谷,云雾缭绕,望之令人头晕目眩。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呼救声,顺着凛冽的寒风,隐隐约约地飘了过来!
“救命……救命啊……有……有人吗……救救我......”
那声音细若游丝,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寒风里。
西莫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侧耳倾听。这样的地方,难道还有别人?阿猛也停下了动作,竖起耳朵:
“师父,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山脊下方。两人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绕过几块巨大的冰岩,前方山脊出现一个向下的陡坡。
而在陡坡下方,赫然是一个黑漆漆的巨大洞口。
那洞口被厚厚的积雪和枯藤半掩着,若非仔细查看,极难发现。
而那微弱的呼救声,正是从这幽深的洞窟底部传来。
“救命……上面有人吗……救救我……”
声音带着哭腔,更加清晰了。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小心地走过去,趴到洞口边缘。
西莫探头向下望去,只见洞窟深不见底,内部一片漆黑,只有洞口附近有些微光。
洞壁陡峭湿滑,布满了青苔和冰凌。在洞底隐约可见的微光映照下,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那里。
“小姑娘!是你吗?你在下面吗?”
阿猛扯开嗓子喊道。
“是......是我!救救我!我掉下来了!上不去……”
洞底传来女孩带着哭腔的回应,声音虚弱。
西莫凝神感应片刻,洞底并无强烈的妖气或邪气,只有一股微弱而纯净的生人气息,以及浓郁的恐惧和绝望。
“徒儿,救人要紧!”
西莫沉声道。
阿猛二话不说,立刻解下背上的绳索。西莫则抽出一把长剑,真气灌注,剑身泛起金光。
如同火炬般照亮了洞窟内部。只见洞窟约有五六丈深,底部怪石嶙峋,布满湿滑的青苔。
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洞底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头上,身上沾满了污泥和枯叶,看起来狼狈不堪。
“小姑娘别怕!我们这就救你上来!”
阿猛将绳索一端牢牢绑在旁边一棵粗壮的古树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间,然后抓住绳索,就要往下滑。
“小心些!”
西莫叮嘱道,同时手中掏出一张符印贴在啊猛后腰,以防不测。
阿猛身手矫健,借助绳索,几个起落便滑到了洞底。洞底的寒气更重,湿滑异常。
他站稳身形,借着师父剑光的指引,快步走到那女孩身边。
那女孩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材瘦小,穿着一件单薄的、早已被污泥染得看不出颜色的粗布棉袄。
小脸脏兮兮的,沾满了泥污和泪痕,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如同受惊的小鹿。
她似乎摔伤了腿,无法站立起来,只能无助地蜷缩着。
“别怕,小姑娘,我们是好人,来救你的。”
阿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
女孩看到他魁梧的身形,先是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但当接触到阿猛那清澈而带着关切的眼神时,恐惧似乎稍稍减退了一些。
她颤抖着声音问:
“你……你们是谁?”
“我们是进山采参的。”
阿猛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检查她的腿伤。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掉到这洞里?”
“我……我叫小花……”
女孩怯生生地回答,声音细弱。
“我……我是山下靠河屯的……进山采药……不小心……滑下来了……”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阿猛见她腿骨似乎并未断裂,只是扭伤严重,肿胀得厉害。
他松了口气。“小月姑娘,别担心,骨头没事。来,我背你上去!”
说着,他转过身,示意女孩趴到自己背上。
女孩犹豫了一下,看着阿猛宽厚的背影,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双手紧紧搂住阿猛的脖子。
阿猛站起身,感觉背上轻若无物。他对着洞口喊道:
“师父!人救到了!请您拉我们上去!”
洞口的西莫闻言,立刻收剑,双手抓住绳索,真气运转,臂力陡增,开始缓缓将绳索向上拉拽。
阿猛则一手护住背上的女孩,一手抓着绳索,双脚蹬着湿滑的洞壁借力。很快,两人被拉了上来。
重新回到地面,刺骨的寒风让女孩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更紧地搂住了阿猛。
西莫收好绳索,目光平静地看向这个获救的女孩。
女孩也看到了西莫,尤其是他那双深邃如同古井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浑身一颤,如同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低下头。不敢与西莫对视,身体也微微发抖,搂着阿猛脖子的手收得更紧了。
西莫心中微动……细想这女孩的反应……似乎不仅仅是获救后的恐惧和虚弱。
“小姑娘,不要害怕。”
西莫的声音平和而沉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老夫师徒只是采参人,路过此地,恰好遇见你遇险,举手之劳而已。你且安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女孩。
虽然她浑身脏污,但那纤细的脖颈,略显尖俏的下巴轮廓。
以及此刻那如同受惊小动物般瑟瑟发抖的模样,都透着一股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只是,在这柔弱之下,西莫敏锐的神识,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难以言喻的……非人气息?
如同月下清辉,纯净却带着妖异。她?到底是什么……人。
阿猛将女孩轻轻放到一块避风的岩石后面,解下自己的水壶递给她:
“小花姑娘,喝口水,压压惊。”
女孩接过水壶,小口小口地喝着,身体依旧在微微发抖。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西莫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
“谢……谢谢两位恩公救了我。”
西莫看着她那副惊魂未定、楚楚可怜的模样,又看了看她扭伤的脚踝,心中虽有疑虑,却也暂时按下。
无论如何,救人一命,终是善举。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西莫温言道:“你腿脚有伤,行动不便。此地荒僻,野兽出没,不宜久留。
若你信得过老夫,可随我们同行一段,待寻到安全之处,再设法送你下山如何?”
女孩闻言,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大眼睛里瞬间涌上感激的泪水,连连点头: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小花,小花愿意跟着恩公!”
她看向西莫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畏惧和闪躲。但更多的是一种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