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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染纤尘

凡语仙音

吴风土郎中说的那个邪修据点黑风峡,果然名副其实。

  这是一道被岁月和战争撕裂的巨大峡谷,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怪石峭竭,在昏暗的天光下投射出狰狞的阴影。

  谷底狂风呼啸,卷起的不是黄沙,而是带着浓重血腥味和硫磺气息的黑色尘暴。

  这里的地脉被彻底污染,阴煞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如同粘稠的墨汁,缠绕在每一块岩石、每一寸土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以及一种若有若无、充满恶意的低语,仿佛无数战死者的怨魂在风中哀嚎。

  那伙盗宝邪师的落脚点,就隐藏在这片绝地的深处,一座依托着天然石窟、又被他们用邪法加固过的堡垒之中。

  西莫、阿猛和吴风三人,如同三颗投入墨池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片黑暗领域。

  他们的目标明确一一找到那三个邪师,彻底拔除“蚀骨阴符”的根源,为吴风根除后患,也为这片土地剪除这几只祸患。

  战斗,在吴风凭借对阴符根源的微弱感应,锁定石室入口的瞬间爆发!

  石窟内并非一片漆黑,反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墙壁上镶嵌着散发着幽绿磷光的骷髅头骨,地面刻画着扭曲的符文,空气中飘荡着腥甜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异香。

  三个邪师显然早有准备,或者说,他们一直在此守株待免,等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为首的是一个干瘦如枯槁的老者,手持一根镶嵌着人眼宝石的惨白骨杖。他就是“噬心咒师”。

  另一个是身材魁梧、面目凶悍的壮汉,双臂缠绕着漆黑的锁链,锁链尽头是寒光闪闪的钩爪。他自然就是那个“裂魂刀客”。

  最后一个则是个身段妖娆、面容妩媚却眼神歹毒的女子,她十指蔻丹鲜红,不断从腰间皮囊中酒出各种颜色的粉末。“噬骨毒姬”就是她。

  正是这个歹毒的女邪师联合“噬心咒师”暗算的吴风。

  “来的好!老娘已经等候多时了!臭修士,你竟敢多管闲事!破了老娘的法!今天别想走了!”

  “噬骨毒姬”双瞳锁定西莫糟老头子。嘴里咒语呢喃。恶狠狠的诅咒着。西莫微微一笑。他和徒弟都有护身法宝。

  “那好吧!老夫就不挑剔那么多了。陪你玩玩……这荒漠戈壁也没啥风骚货色!将就着用了……”

  西莫老头戏谑地回敬一句。

  气的女邪师脸色苍白。咒语都念跑了调子。

  “少跟他们啰嗦!敢破本座大法。搅扰我们发财。哼!那就把你们几个炼了当柴火……”

  “噬心咒师”看起来对西莫老头对女邪师的“骚扰”很恼火。

  “看看到底谁炼谁!”

  啊猛桃木棍虎虎生威,上面符文闪烁。第一个杀了过去。

  三对三,法术与武技。

  正道与邪魔,在这狭窄而充满邪气的石窟内,展开了惨烈的搏杀。

  西莫全力以赴。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掐法诀,那枚磨损的龟甲悬浮身前,散发出淡蓝色的水幕波纹,抵挡着“噬心咒师”骨杖射出的、能侵蚀神魂的绿色光束。

  同时,他左手不断从怀中掏出各种“凡物”——

  几把陈年糯米,撒出便化作点点金星,灼烧着弥漫的毒雾;

  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抛掷出去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扰乱着“噬骨毒姬”的施毒节奏。

  阿猛则如同一尊暴怒的战神!他手中那根桃木棍此刻雷光缭绕,符文闪耀。他身法迅捷如电,棍影重重,专攻那“裂魂刀客”。

  刀客不是省油的灯。他锁链钩爪带着凄厉的破空声袭来,阿猛或格或挡,或引或卸,桃木棍上的雷光每每与钩爪碰撞,便爆出刺目的电火花,将那阴邪之气灼烧驱散。

  他的棍法大开大合,却又隐含大道本源之力和真意,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逼得那刀客怒吼连连。

  而战斗的核心,却是吴风与“噬心咒师”的直接对抗!

  吴风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他双手结印,引动体内残存的“定风丹”之力。

  只见石窟内狂暴的阴风竟被他强行引动、汇聚,化作一道道无形的风刃,切割着“噬心咒师”的护体邪光!

  同时,他脚下步伐玄奥,每一步踏下,地面都微微震颤,试图引动被污染地脉深处残存的一丝地气,抵消那“蚀骨阴符”的根源侵蚀。

  然而,那“噬心咒师”显然对“定风丹”的力量觊觎已久,骨杖挥舞间,无数怨魂虚影尖啸扑来,专门攻击吴风的神魂和本源!

  吴风嘴角不断溢出暗金色的血液,显然是在透支着所剩无几的力量!

  战斗激烈而胶着。邪师三人配合默契,邪法诡异狠毒,仗着地利和提前布置的阵法,一度将西莫三人压制。

  西莫的龟甲水幕被绿色光束腐蚀得摇摇欲坠;

  阿猛的雷道棍法虽猛。却被裂魂刀客的锁链缠斗和噬骨毒姬的毒粉干扰,难以全力施为;

  吴风更是险象环生。“蚀骨阴符”的反噬加上咒师的猛攻,让他身形踉跄,气息紊乱。

  “吴大夫!”

  西莫眼见吴风被一道怨魂虚影击中胸口,喷出一口带着黑气的金血,目眦欲裂!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龟甲之上!龟甲蓝光大盛,暂时逼退噬心咒师。

  西莫趁机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赫然是几根.......卤鸡爪?

  “看老夫的‘五雷轰顶爪’!”

  西莫怪叫一声,将卤鸡爪当做暗器,灌注灵力,狠狠掷向噬骨毒姬和裂魂刀客!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卤香和油腻的“暗器”,让两个邪师一愣。他们从没见过这种“法器”。没搞清状况。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阿猛眼中精光爆射!他放弃了防御,将全身雷法灵力尽数灌注于桃木棍中,棍身瞬间亮如白昼,一道粗大的紫色雷霆脱棍而出,直劈裂魂刀客!

  “轰隆!”

  雷霆炸响!裂魂刀客惨叫一声,护体邪光破碎,半边身子焦黑,缠绕锁链的手臂几乎被震断。

  与此同时,吴风强提最后一口本源之气,不顾自身安危,双手猛地按向地面!

  “定风!镇煞!”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爆发!石洞内狂暴的阴风瞬间停滞!墙壁上闪烁的磷光熄灭!

  地面扭曲的符文黯淡。整个石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噬心咒师施法被打断。法咒反噬之下喷出一口黑血。噬骨毒姬酒出的毒粉也被定在空中。

  “就是现在!”

  西莫狂吼。

  吴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噬心咒师面前,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点暗金光芒,无视对方惊恐的眼神,一指点向其眉心——那正是“蚀骨阴符”的根源所在!

  “噗……”

  指尖入肉!噬心咒师发出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嚎,眉心处一个漆黑的符印瞬间破碎、湮灭。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骨头,软软瘫倒,气息全无。

  吴风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晃了晃,向后倒去。

  阿猛眼疾手快,飞身将他扶住。噬骨毒姬和重伤的裂魂刀客见首领毙命,心胆俱裂。

  他们再无战意,怪叫一声,各自抛出一枚烟雾弹,借着爆开的毒烟和混乱,仓皇向石窟深处逃窜而去!

  “别让他们跑了!”

  西莫捂着被反震得气血翻腾的胸口,急道。

  阿猛将虚弱的吴风交给师父。提棍就要追。

  但石窟深处地形复杂,岔道众多,毒烟弥漫,加上两个邪师对这里极为熟悉,几个转折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咳咳……穷寇莫追,此地凶险……”

  吴风虚弱地阻止。

  “他们……也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力为恶了......”

  话虽如此,但看着倒毙的噬心咒师和地上残留的毒烟,西莫心知,剩下这两个邪师,尤其是那擅长用毒的噬骨毒姬,若放任不管,逃到其他地方,必是祸害无穷!

  安顿好重伤昏迷的吴风在黑风峡外一处相对安全的岩洞内,布下简单的防护禁制后。

  西莫看着气息萎靡、连站都站不稳的徒弟,咬了咬牙:

  “阿猛,你留下照看吴大夫!为师......去追!”

  “师父!”

  阿猛想劝阻,但看到师父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师父平时市绘懒惰,但心中那份“剪除邪恶,护佑苍生”的执念,比谁都坚定。

  “放心!为师自有分寸!打不过我还不会跑吗?”

  西莫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的水壶和干粮袋(里面只剩下最后一点硬邦邦的饼子和半壶水)。

  又摸了摸怀里仅利的几枚铜钱和一根卤鸡爪骨头。转身便朝着邪师逃室的方向,一头扎进了茫茫戈壁。

  烈日当空,黄沙万里。

  西莫一路搜寻,已经在戈壁滩上追了三天三夜。

  他循着邪师留下的、时断时续的阴邪气息和血迹追踪。

  但茫茫戈壁,风沙无情,痕迹很快就被掩盖。他追丢了。

  更要命的是,他的水和干粮早已耗尽。喉胧干得如同火烧,嘴唇开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沙尘的灼痛。

  体力严重透支,眼前阵阵发黑。他靠在一块风化的巨石阴影下喘息,心中涌起一丝绝望。

  难道......真要葬身在这无垠沙海,让那两个贼子逍遥法外?

  就在他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驼铃声,如同天赖般,穿透了呼啸的风沙,传入他的耳中。

  西莫挣扎着抬起头,眯着被风沙吹得通红的眼睛望去。

  只见漫天昏黄的沙尘中,一头高大神骏的白骆驼,正踏着沙浪,缓缓走来。

  骆驼背上,端坐着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素净如雪的连衣裙,脸上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白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

  在这风沙肆虐、天地昏黄的绝境里,她和她身下的白骆驼,竟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如此……圣洁。

  白骆驼停在了西莫身前。女子翻身而下,动作轻盈优雅。她走到西莫面前,从骆驼背上的搭链里取出一个水瓶和一个油纸包。

  “老人家,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在这干燥酷热的环境里,带来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西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许多,接过水瓶便“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

  清冽甘甜的泉水滋润着他干涸的喉咙,让他几乎要燃烧起来的五脏六腑瞬间得到了抚慰。

  他又接过油纸包,里面是几块温软喷香的胡饼。他狼吞虎咽起来,眼泪都快下来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西莫吃饱喝足,恢复了些精神,对着女子连连作揖,感激涕零。

  “老头子西莫,敢问姑娘芳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女子微微一笑,眼眸弯弯:

  “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挂怀。我叫白月。”

  她抬头看了看依旧风沙漫天的景象。“此地凶险,老人家还是尽快寻路离开为好。”

  说着,她将水瓶和剩下的胡饼都留给了西莫,便要转身上驼。

  “姑娘且慢!”

  老修士连忙叫住她。

  “姑娘可知……近日可有两个身受重伤、形貌凶恶之人路过此地?一男一女,男的手臂似有残疾,女的擅长用毒?”

  白月闻言,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她轻轻摇头:

  “未曾见过。老人家保重,小女子告辞了。”

  她不再多言,轻盈地跃上白驼。白驼轻嘶一声,迈开步子,很快便消失在风沙之中。

  西莫看着那消失在黄沙里的白色身影,心中感慨万千。还有些想入非非……这人啊,就是饱暖思淫欲!

  真是个好心的姑娘啊!不仅人美心善,在这大漠里独行,竟还如此从容,出淤泥而不染……等等!

  西莫猛地一怔!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极其反常的地方。

  这戈壁滩上,风沙何等猛烈?

  寻常人行走,必须用厚布蒙住头脸,甚至要戴上防风镜,否则沙尘入眼,痛苦不堪。

  可刚才那位白月姑娘……她脸上只蒙了一层薄薄的面纱!而且,她那一身素白衣裳,在这风沙里走了不知多久,竟然……一尘不染?

  西莫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早已被沙尘染成土黄色的破旧法袍。

  又回想了一下白月姑娘那洁白如雪的衣衫和纤尘不染的面纱,一股寒意夹杂着巨大的疑惑,瞬间爬上他的脊背。

  “一尘不染……在这万里黄沙之中?”

  西莫喃喃自语,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白月消失的方向,一个传说中的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辟尘丹?”

  传说中,唯有身怀“避尘丹”者,方可尘埃不染,清净无垢。

  而修真界很多人却对“避尘丹”的宿主充满恐惧。实际不必如此。这神奇丹主亦是性情中人也!

  西莫感慨着丹主的善良。浮想联翩:《辟尘丹颂》

  倒悬危崖钩月明,百劫毒尾扫云腥。

  久垂星斗吞金甲,炼得玄珠照胆清。

  雷斧劈开千瘴墨,电鞭抽尽九渊冥。

  蜕尽钢钳化柔指,一丸玉色破昏朦。

  愿舍丹元镇浊世,宁焚妖骨作药灵。

  修士衣冠长如雪,原是辟珠剔透晶。

  解毒胜比银针落,仙魄凝成琥珀苓。

  回首沙场风尘息,满天雷鼓贺功成!

  此丹神异,乃天地间至洁之物所化,非大机缘、大功德者不可得!

  这个名叫白月的姑娘,她究竟是谁?她骑着白驼,出现在这追杀邪师的路上,是巧合?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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