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的风暴并未因车棚的冲突而停歇，反而因为蒋林夜那番狠话，在暗地里传得更加甚嚣尘上。无形的压力像一张巨网笼罩下来，连带着班上其他同学看他们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异样。
林小昕变得更加沉默，几乎将自己缩成了一个透明的影子。除了必要的去洗手间，他几乎不离开座位，也避免与任何人有眼神接触。那种被放在放大镜下审视、被恶意揣测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蒋林夜将他的不安和煎熬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他不可能堵住所有人的嘴。他能做的，只有更严密地守在林小昕身边，用行动隔绝掉大部分不怀好意的打量和可能的骚扰。他接送他上下学，课间寸步不离，眼神里时刻带着警惕，像一头守护着自己最珍贵宝藏的恶龙。
但这并不能驱散林小昕心底的寒意。
这天晚上，林小昕做完作业，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点开了学校的匿名论坛。只扫了几眼，他的血液就几乎凝固了。
一个飘在首页的热帖，标题极其醒目且恶毒——《八一八高一某班那对“特殊”同桌，有图有细节！》
帖子里面，用极其隐晦又煽动性的文字，描述着他们之间“不正常”的互动，甚至偷拍了他们一些看似亲密的照片——比如蒋林夜低头凑近他说话，比如他们并肩走在放学路上……发帖人恶意引导着评论风向，下面跟帖的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林小昕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那些匿名的恶意像冰冷的毒蛇，顺着网线缠绕上来，勒得他无法呼吸。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慌瞬间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蒋林夜的视频通话请求。
林小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几乎是颤抖着按下了接听。
屏幕那头，蒋林夜的脸出现在灯光下，他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他原本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林小昕毫无血色的脸和通红的眼眶时，脸色骤变。
“小昕？你怎么了？”他的声音瞬间绷紧。
林小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他把手机摄像头转向了电脑屏幕，让蒋林夜看到了那个帖子。
蒋林夜只看了一眼标题和开头几句，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骇人，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妈的！”他低吼一声，胸膛剧烈起伏。
但下一秒，他强行压下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怒，深吸一口气，将脸凑近屏幕，目光牢牢锁住林小昕泪流满面的脸，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沉稳和坚定：
“林小昕，看着我。”
“别怕。”
“把论坛关掉，不要再看了。”
“我现在就找人查这个发帖的混蛋！”
“你听着，”他一字一顿，眼神灼灼，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些都是狗屁！他们什么都不懂！”
“你很好，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好。”
“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他一连串的话语，像一块块坚实的石头，投入林小昕冰冷恐慌的心湖，试图压下那汹涌的恶浪。
林小昕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屏幕里蒋林夜因为愤怒而紧绷，却又因为担心他而极力柔和的眉眼，看着他眼底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维护，一直紧绷的神经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支点。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屏幕，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一晚，蒋林夜没有挂断视频。他隔着屏幕，一直陪着林小昕。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时不时确认他是否还好，或者低声讲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直到屏幕那头的林小昕因为疲惫和情绪透支，握着手机沉沉睡着。
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蒋林夜才轻轻切断了视频。他盯着暗下去的屏幕，眼神在夜色中冷得像冰。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危险：
“喂，帮我查个人，价钱不是问题。”
“我要他，再也发不出任何一个字。”
窗外，夜色浓重。
但有些守护，穿透了距离与黑暗，成为了风雨飘摇中，最坚实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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