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昕请了整整一周的假。
这一周，对蒋林夜而言，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无声的真空。世界依旧喧嚣，教室依旧拥挤，但他的感官仿佛被剥离，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和意义。
他习惯性地在课间伸手，却只摸到冰凉的桌角。他下意识地侧头想分享某个瞬间，却只看到空荡的座椅和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没有那抹清瘦的身影，没有那极淡的薄荷香，甚至连那细微的、翻动书页的声响都消失了。
原来习惯的养成如此悄无声息，而戒断的反应却如此剧烈。
前排的女生偶尔会回头，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递过来一份课堂笔记复印件：“林小昕之前托我给你的，他整理的化学重点。”
蒋林夜看着那工整熟悉的字迹，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沉默地接过，纸张边缘似乎还残留着那人指尖的温度。
他开始疯狂地做题，用繁重的学业填满每一分每一秒，试图麻痹自己。可只要稍一停顿，林小昕最后那个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和电话里那句“暂时分开”就会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他曾经视为负担的占有欲，那些林小昕小心翼翼的靠近和依赖，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是他自己，用不成熟和摇摆不定，一点点消磨掉了那份全心全意的信赖。
周五，蒋林夜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待。放学后，他骑着车，凭着记忆来到了林小昕家楼下。
他站在那扇熟悉的窗户下，仰头望着里面透出的、温暖的灯光，却失去了上前敲门的勇气。他该说什么？道歉显得苍白无力，保证又太过轻浮。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直到双腿麻木，那扇窗户的灯光也悄然熄灭。
周末两天，蒋林夜过得浑浑噩噩。他无数次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还是没有发送出去的勇气。
周一早上，蒋林夜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走进教室时，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那个空了一周的座位，有人了。
林小昕坐在那里，穿着干净的校服，微微低着头，正在整理书本。晨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安静的轮廓。
他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上蒋林夜的头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冲过去。然而，下一秒，他的脚步便僵住了。
林小昕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那眼神，不再有依赖，不再有怯懦，甚至没有了上次的失望和冰冷。只是一种……彻底的，礼貌的，看向普通同学般的平静。
他对着蒋林夜，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重新低下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没有质问，没有抱怨，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澜。
仿佛过去一周的分离，以及分离之前的所有甜蜜与争吵，都从未发生过。
这种彻底的、被划清界限的平静，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让蒋林夜感到恐惧。
他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
真空消失了，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种比真空更令人绝望的东西——
一种，名为“陌生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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