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闪电余光劈开暗沉,王座上的男人黑红长发铺展如燃,双腿交叠,黑靴随雷鸣轻晃。
他修长指尖捏着高脚杯,猩红液体随动作漾开涟漪,漫过杯壁又悄然退去,映得指节泛着冷光。
“听啊……”男人轻笑,声线冷滑:“这惨叫……多像走调的琴弦。”
丹凤眼尾随下方声响轻轻颤动,他举杯对虚空致意:“敬各位……用生命献上的最后一曲。”
底层惨叫此起彼伏,时而尖锐裂帛,时而微弱如残烛将熄,与风雨嘶吼、碎骨碰撞之声交织成网。
“嘶——”
疼痛撬开意识,雀鸢眉心漫着沉闷痛感,揉额角时,缠绕的银链缀响刺耳。
“这位小姐,你难得醒来一次呢。”夜影的嗓音裹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银发被风撩起几缕,扫过雀鸢汗湿的额角。他指尖仍虚虚点在她眉心,力道不重,却像钉住蝴蝶的针,“别急着动……你每挣扎一次,链子就会缠得更紧一寸。”
他俯身靠近,银发如冷月流泻:“疼的话,不妨再睡会儿。噩梦总比现实……温柔些,不是么?”
“这人到底是……”雀鸢的“谁”字还未完全脱口,便硬生生卡在了喉间。她那双如碎蓝冰晶的琉璃瞳骤然微缩。
只见夜影似乎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故意用舌尖慢条斯理地轻掠过锋利的獠牙。他银发间的耳朵是尖的,而在他身旁,那位面容俊逸,名叫致雨幻的男子也同样如此,甚至背后还慵懒地舒展着一双巨大的蝙蝠翅膀。
雀鸢眨了眨眼睛,事实已如冰水般浇下——她落入吸血鬼的巢穴了。
下一秒,一条透明细管如毒蛇出洞,直刺雀鸢面门!她凭借本能猛地向右闪避,身形还未站稳,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吼。
回头望去,那英挺男子脸色惨白如纸——右手腕已被一根细管瞬间洞穿,管身正贪婪地吮吸着鲜血,猩红刺目得令人心悸。身旁婴儿肥的男孩,宽松白衫沾满尘土,早已吓得瘫跪在地,浑身止不住地发颤。男子疼得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死死攥住细管,便要强行往外拔。
“别动!”雀鸢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熟悉的衣物,瞬间断定是被掳来的俘虏,当即转头急声喝止:“那穿灰短袖、牛仔裤的男子,此刻若贸然拔管,只会失血更快!”
“呵,有意思。”一声低沉的嗤笑自身后响起,裹挟着冰冷的压迫感,“自顾不暇了,还有空管别人?”
雀鸢浑身一僵,只见地面灯光投下的修长黑影已完全将她笼罩——穹顶之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竟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他一只手正慢条斯理地伸来,指尖的目标赫然是她脆弱的颈骨。
凭借影子判断出来人方位,雀鸢猛地转身,同时向后急退两步。她抬眼,盯住男人,胸腔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那双冰晶般的瞳孔里已盈满了毫不掩饰的警惕与敌意。
“能躲开我的抽血管,可见,你的反应速度还不错。”男人低笑一声,故意将脚步放得极缓,鞋跟叩击地面,每一声如同无形的绞索缓缓收紧。他宽大的身影几乎将雀鸢完全笼罩,带着一种戏耍猎物的慵懒:“只可惜,你再灵活,也不过是只比较有趣的血包罢了。”
雀鸢背贴着墙壁,唇角却扯出一抹笑:“既然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血包,不如高抬贵手放了我,如何?”她仰头直视男人的双眸,语气里带一丝漫不经心,“反正……您这样的大人物,想必也不缺我这一个,是吧?”
“血祖大人坐拥血库,自然不愁滋养。”夜影银发下的眼眸却始终锁在雀鸢苍白的颈间,舌尖轻掠过微尖的犬齿,“但我与致雨幻,可是饿了有些时日了。”
他的目光转向男人,姿态恭敬却暗藏锋芒:“今日您已尽兴,抽干两批血奴……何不体恤属下,将余下这几人,赏给我们略作品尝?”
身旁致雨幻亦随之躬身,蝠翼在阴影中轻轻收拢,声音低沉而驯顺:“望大人垂怜。”
“可以,不过…”血祖漫应着,信手收回没入男子腕间的透明细管。他目光饶有兴味地转向雀鸢,轻笑道:“本祖现在,倒想先尝尝这个小血包的滋味。夜伯爵,想必你不介意吧?”
夜影微微颔首,银发遮掩下的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投向雀鸢的眼神意味深长:“自然。能被血祖大人选中,是她的荣幸。”那目光分明在说:自求多福。
“哎,血祖大人,”雀鸢眼底灵光一闪,脸上堆起讨巧的笑,“在您用餐前,要不要先看一场表演?”
血祖双臂环抱,狭长的眼眸微眯,带着审视与玩味:“哦?那你演来看看。”
话音未落,只听“唰”地一声,雀鸢竟作势要往脏污的地面趴去,企图用滚一身泥灰的方式来拖延。可她的肩膀瞬间被一只冰冷有力的手牢牢攥住,整个人被硬生生提了回来。
“在本祖面前耍这种小花招,”血祖低沉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带着一丝嘲弄的寒意,“可没那么容易。”
雀鸢猛地弯腰捂住胸口,发出一连串无法抑制的干呕。她肩膀剧烈颤抖,面色涨红,眼角甚至逼出了生理性的泪花,那副模样狼狈不堪,仿佛下一秒就会真的呕吐出来。
血祖眉头骤然蹙紧,闪电般撤手后退两步,仿佛避开什么污秽之物,眼神里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恶。他甩了甩手腕,仿佛要掸去并不存在的脏污,语气冷淡中带着一丝扫兴:
“罢了。倒尽胃口……谁爱要谁拿走。”
血祖转身离去带起的微风,拂过雀鸢汗湿的额发。她依旧维持着弯腰干呕的姿势,嘴角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这招装吐,真是百试百灵!嘿嘿…⌓‿⌓看来以后得多备点“存货”,关键时刻能保命!]
她心里乐得几乎要冒出泡泡,表面上却还是那副虚弱不堪、快要晕厥的模样。
“恭喜宿主,开局就在异界狂欢里捡回小命。”一道软绵如融雪奶油的嗓音,在雀鸢脑海中轻漾开来。
“宿主?这开场妥妥是穿越剧本啊——这东西,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系统吧?”雀鸢在心底暗忖,眉梢悄悄泛起一丝兴味。
“答对啦!我是你下载的‘跨元’软件专属系统,云啾。”话音未落,一捧云絮般蓬松的棉絮骤然凝形,悬在暗纹流转的鎏金丝绒壁布前。这小家伙只有雀鸢能窥见,周遭的人与吸血鬼对此毫无察觉,仿佛它本就不属于这方幽暗空间。
“跨元软件?专属系统?”雀鸢眉梢微挑,意识如退潮般回溯:不久前,她还懒懒散散陷在房间软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划过屏幕,下载了款叫“跨元”的应用。界面看着和寻常“点点穿书”类软件没差,可启动键按下的刹那,屏幕骤然如星云崩裂,喷涌出无数流转的次元图景。
古意氤氲的时空里,亭台似墨痕晕染,流水低吟着漫过石桥;霓虹织锦的现代都市,车流如光梭织就长河,彻夜不熄;更有病娇世界里缠骨的诡谲花香,末世风沙里啃噬残垣的昏黄,豪门宴席上晃荡的鎏金香槟,校园风里翻飞的纯白衬衫角……无数世界像万花筒般旋舞,晃得人眼晕神迷。
她记得真切,正是“独属你的第二人生”那几个字,像枚带着细钩的银线,精准勾住了她藏在心底的好奇。就在指尖快要触到那行字的瞬间,一道淬了火似的强光如利刃劈开视线——再睁眼,已身在这处。
她抬眸,语气平静却藏着暗涌:“那么,我的任务是什么?”
云啾眨了眨眼,尾音带着狡黠的笑意:“两天后血月降临,所有吸血鬼都将陷入失控的嗜血状态。这里有两个任务供你选择,任选其一即可——
① 两天内攻略夜影,好感度必须达到60%及以上。
② 血月即将升起之际,必须彻底撤离吸血鬼领域,前往城外百米外的偏僻之地。那里藏着一处密道,可作为临时藏身之所。[注意:此密道乃是汾岭的入口,内里充斥着原始野性的力量,潜伏着厄蟒之类的未知巨兽,还栖息着神秘莫测的部族,危险重重。]”
“啧,这选项倒真是让人左右为难。”雀鸢弯唇笑出声,眼底却闪着算计的光,“不如就折中一下——以任务②为主,任务①为辅。好感度这东西,多一分总是好的,至少能保证现在不会被他当成移动血袋吸成人干,不是吗?”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狡黠的试探:“不过,要我这么费心费力,总得有点实际好处吧?你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云啾笑得眉眼弯弯:“完成任务后,你能获得一次抽奖机会。奖品共有六种,抽中即得其一:蚀骨刀、焚魂身裂剑、食物锦囊、一套房产、疗伤药水,还有真枪实弹。抽到哪个,哪个就归你。”
“嗯,不错。”雀鸢嘴角上扬,晶瞳闪烁着愉悦的光,“那么,任务就开始吧。”
“走吧,随我回府。”夜影抬步,身影瞬间欺近雀鸢身前。
雀鸢目光扫过他身后空无一人,眉峰微蹙:“方才那两个俘虏呢?”
夜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那两人归致雨幻了。其中一个被抽过血,已是残次品,他心存不满,便多要了一个。至于你——”他瞥了眼雀鸢苍白的脸色,“方才体虚干呕的模样,倒让你躲过一劫。”
雀鸢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故作茫然:“既然我这般体弱多病,你为何还要带我走?”
夜影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模作样。奉劝你,有些把戏,最好别再玩第二次,否则——”
“否则什么?”雀鸢挑眉追问,话音未落,夜影骤然压低身形,尖锐的獠牙破风而出,狠狠刺入她纤细的脖颈。
“这么饥不可耐?伯爵大人。”雀鸢感着血失的微眩,低笑出声:“还未回伯爵府,就按捺不住了?”
她抬手捧住他脸,稍用力将他从颈间推开。獠牙离肉的细碎声响划破死寂,一缕鲜红沿颈侧伤口蜿蜒而下。
雀鸢直视夜影近在咫尺、翻涌着血色与惊愕的瞳孔,笑如狡黠的猫:“还是说……您饿到连仪态都顾不上了?”
夜影指尖悬在咬痕上方一寸,微垂头颅,鼻尖蹭过她发梢,冷冽气息混着血腥味:“可你的血太甜,甜到我没忍住。”
雀鸢低笑前倾,温热气息扫过他耳廓:“甜到何种地步,竟能让伯爵这般上瘾?不如说说,我这血到底是什么滋味?”
夜影指尖微顿,喉结滚动——从没人敢这般追问。银灰发丝掩去诧异,转而似笑非笑:“像浸了蜜的冰碴子,初尝凉得刺喉,咽下去却甜得烧心。”他指尖勾住她领口的纽扣,轻轻转了半圈:“要亲自咬回来么?”
“咬回来?您真会说笑。”雀鸢偏头轻笑,笑意松弛:“伯爵大人总不至于让我饿着。先回府备饮食,吃饱了再说。”
夜影银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一丝玩味:“若本爵……偏不答应呢?”
雀鸢闻言,扬手洒脱一笑:“无妨。阁下请自便,吃食我自会去寻。”
夜影缓步绕至她身前,垂眸打量着她那双写满无所谓的眼睛,忽地低笑一声: “牙尖嘴利,血倒也是真的特别。本爵忽然改了主意——”
他指尖掠过自己袍角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慵懒却定下了她的去留: “跟上来。若让你饿死在半路,岂不是显得我夜影伯爵,连个血包都养不起?”
回到伯爵府,夜影吩咐两声,两名仆人应声入厅:左侧银发管家埃德加身姿挺拔,神情庄重,托着青花瓷碗,碗中红烧狮子头醇香扑鼻;右侧棕卷毛碧眼少年凯尔,托盘里糖醋排骨、麻辣炒肉、清蒸鱼热气袅袅,色香诱人。
“小姐,请用。”埃德加声线平稳,轻置汤碗。
凯尔笑眼弯弯:“按东方口味备的,希望你喜欢。”
雀鸢望着桌上家常菜,满眼惊讶:“居然是中餐?不是牛排之类的?”她看向夜影,眼神带疑,“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调查过我?”
夜影斜倚床头,好整以暇:“自然。你是本爵的血包,得好好养着——饮食按你平日的来,血液口感才不变差。”
“原来如此。”雀鸢暗自思忖,不扭捏地端起饭碗,夹麻辣炒肉、舀红烧狮子头,大口吃了起来。
夜影眼眸微眯,似笑非笑:“呵,倒不客气。就不怕我下毒?”
“能让您费心毒死,我还挺厉害的。”雀鸢指尖捻着发丝,尾音带笑,眼神轻慢。
夜影喉间滚出低笑,眼底燃着冷焰:“好利的嘴。我怎舍得用毒药终结你?”视线缠上她颈间脉搏,声音沉醉,“这甘美的泉,自当细细斟饮。”
片刻间,桌上佳肴被雀鸢一扫而空,连盘底酱汁都刮得干净。凯尔嘴角微抽——从没见过吃相这么干脆的姑娘。
“鸢儿,尽兴了?”夜影声线低沉缓和。
“嗯,饱啦。”雀鸢往后一靠,抵着雕花椅柱,揉着微胀的小腹,满足地打了个小嗝,满眼慵懒。
夜影示意埃德加和凯尔撤下餐具,两人无声行礼退去,轻掩房门。室内重归寂静,只剩窗外隐约风声。他缓步走近,阴影笼罩而下,一手撑在椅柱,将她圈在狭小空间里,温热呼吸扫过耳廓颈侧,惹起微颤。
“既然吃饱了……”他嗓音藏着危险暗示,“该做点正事了。”
“?什么正事?”雀鸢满脸困惑。
夜影轻笑,笑声裹着戏谑与危险:“鸢儿,你不会真以为我只是陪你吃午餐吧?”修长手指挑起她耳后发丝缠绕,目光如钩,“作为我的血包,你还有更多‘职责’。”话音落,他俯身贴近,唇几乎贴上耳垂,气息混着冷冽血腥味:“比如,再让我尝一口你的血。”
“现在可不行,刚吃得太饱。”雀鸢挺了挺腰腹,放软声音,“老话都说‘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我们去府邸里散散步助消化,好不好?”
夜影挑眉,低笑出声:“算盘打得真精。不过……得先让本爵饱腹,再带你散心。”话音未落,颈间传来尖锐刺痛——他的獠牙精准刺破肌肤,冰凉的唇贴附其上,轻柔吮吸。
“你……”雀鸢闷哼一声,反手捧住他的脸,稍稍用力将他推开。
夜影眸光骤然一暗,獠牙离体时,一道血丝顺着咬痕滑落。他慢条斯理舔净唇边血迹,眼底暗火愈发炽烈:“怎么停了?本爵还没吸够。”
“你当我是水龙头呢,说吸就吸。”雀鸢见这招奏效,轻轻舒了口气,心想果然要推开他,不能推胸膛和肩膀,那是身体力量的集中处,脸就不一样了。她努力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心跳,“刚才不是还说要一起散步吗?你要是现在把我吸死了,那怎么办?”
夜影低笑,慵懒中带着危险:“鸢儿放心,我自有分寸。你的血这般珍贵,怎舍得让你死?”微凉指尖轻抚过她颈间咬痕,舒缓了刺痛。
“总待在厅里也无趣。”他直起身理了理衣襟,向她伸出手,姿态优雅却不容拒绝:“走吧,带你逛逛府邸,熟悉以后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