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被风卷着打在岩石上,发出“簌簌”的轻响,像谁在耳边低语。篝火已经烧到最旺的阶段,木柴外层被烧成焦黑的炭,内里却仍燃着通红的火心,偶尔爆出的火星溅在雪地上,瞬间融出个小小的黑坑,又被新落的雪轻轻盖住。
白野往火堆里添了段粗壮的桦木,木材刚接触火焰就“噼啪”爆开,松脂顺着裂纹渗出,被火一燎,腾起窜高的火苗,将两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侧头看向靠在肩头的雏田,她已经睡着了,呼吸轻得像羽毛,发绳上的白羽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毛毯从她肩上滑下去一角,露出纤细的脖颈,白野伸手替她拢好,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温温的,带着点篝火烤过的暖意。
他想起三小时前,她还在认真地用忍术清理怪物留下的黑色黏液,手套被腐蚀出好几个洞,指尖却没停下。“这种黏液里有咒印残留,不清理干净会附着在土壤里,春天融雪后会顺着水流扩散。”她一边说,一边往掌心吐了点唾液——这是忍者在紧急情况下清洁伤口的土办法,随即用查克拉催动柔拳,指尖泛起淡青色的光晕,一点点将石头上的污渍剥离。那时她的侧脸沾着点灰,鼻尖冻得发红,却眼神亮得惊人,像落了星光在里面。
“唔……”雏田忽然轻轻哼了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大概是梦到了什么。白野屏住呼吸,生怕惊动她,直到她呼吸重新平稳,才慢慢松了气。他的目光落在篝火旁那把斜插在雪地里的短刀上——那是刚才从怪物身上拔下来的,刀鞘上刻着涡潮隐村的家纹,边缘却被某种咒术侵蚀得模糊不清。早上出发时,队长特意叮嘱过,这次任务要格外留意带有古老家纹的兵器,据说咒印组最近在搜集这类物品,似乎在进行某种与“血脉唤醒”相关的禁术实验。
白野的指尖在刀柄上轻轻敲了敲,金属的凉意透过手套传过来,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想起上周在古籍库里查到的记载:涡潮隐村的血脉中藏着特殊的封印术,一旦被咒印刺激,可能会引发失控的力量——就像刚才那只异化妖兽,原本只是普通的山林野兽,却被强行注入了涡潮血脉的碎片,才变得凶暴异常。而雏田的白眼,恰恰对这类血脉波动最为敏感,刚才她能精准击中怪物的查克拉节点,恐怕不只是柔拳练得扎实,更是血脉本能的反应。
“冷……”雏田在梦里嘟囔了一句,往他怀里又靠了靠。白野将毛毯整个裹住两人,自己后背抵着冰冷的岩石,却觉得胸前被她靠着的地方暖得发烫。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那是在忍者学校的入学测试,她站在测试台后,穿着洗得发白的制服,手里紧紧攥着准考证,白眼发动时,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只剩她专注的眼神。轮到她测试时,考官放出的靶子突然失灵,射出的苦无偏离轨道,眼看就要擦过旁边低年级学生的脸颊,是她几乎凭着本能甩出手里的练习刀,精准地撞偏了苦无——那时她的手也在抖,却比谁都快。
后来在实战课上,她总是被分到和最弱的一组,却从没抱怨过,只是默默把每一次对练都当成实战来对待。有次下雨,大家都急着收队,只有她蹲在泥里,把散落在地上的苦无一把把捡起来,用衣角擦干净再放进工具箱。白野当时站在屋檐下,看着雨幕里她弯腰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姑娘像株长在石缝里的草,看着柔弱,根却扎得比谁都深。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露出通红的炭火。白野往火堆里添了些干苔藓,火苗又慢悠悠地窜了起来,带着股潮湿的草木气。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雏田,她的睫毛上沾了点灰,大概是刚才清理怪物黏液时蹭到的。白野从口袋里摸出块干净的手帕,想替她擦掉,指尖刚碰到她的脸颊,她却忽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雏田的白眼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光,像盛着两簇小小的火焰。她大概还没完全清醒,眨了眨眼,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正靠在他怀里,脸颊“腾”地红了,慌忙想坐起来,却被毛毯缠了个趔趄,又跌回他怀里。
“对、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撑着他的胸口想爬起来,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别动。”白野按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外面雪下大了,再靠会儿,等火再旺点。”他的指尖碰到她肩上的伤口——早上被树枝划破的地方,虽然已经用忍术处理过,此刻大概又开始疼了。
雏田果然不动了,只是头埋得更低,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两人就这么靠着,听着外面的风雪声和篝火的噼啪声,谁都没说话,却奇异地不觉得尴尬。过了好一会儿,雏田才小声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白野顿了顿,看着跳动的炭火,“在想我们第一次组队执行任务的时候,你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给了流浪猫,自己饿了一路。”
雏田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声音像风铃一样清透:“你居然记得?我还以为你那时候眼里只有任务报告呢。”
“记得。”白野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你做过的事,我好像都记得。”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雏田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没有平时的疏离,只有藏不住的温柔,像炭火一样,不炽烈,却能暖到骨子里。雏田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慌忙移开视线,看向火堆:“炭快烧完了,我去捡点干柴吧。”
她刚要起身,却被白野拉住了手腕。他的手心很暖,带着长期握刀磨出的薄茧,触感粗糙却让人安心。“我去。”白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你守着篝火,别让它灭了。”
他转身走进雪林,背影很快被雪雾吞没。雏田坐在原地,摸着自己发烫的手腕,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兔子。她看着篝火里明明灭灭的炭火,忽然想起刚才靠在他怀里的温度,想起他说“你做过的事,我好像都记得”时的眼神,脸颊又开始发烫。
白野回来时,怀里抱着一大捆干柴,身上落满了雪,睫毛上甚至挂着冰晶。他把柴扔进火里,拍掉身上的雪,刚要坐下,却被雏田拽住了衣角。“你背后……”她的声音带着点紧张,“刚才靠过的地方沾了雪,都化进衣服里了,会感冒的!”
她不由分说地解开自己的背包,拿出备用的干燥里衣递过去:“快换上吧,我守着,没人会来的。”白野看着她手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忽然想起上次她帮自己处理伤口时,也是这样,明明自己的手套还破着洞,却先急着给别人找药膏。
“谢谢。”他接过衣服,转身走到岩石后面。换好衣服回来时,发现雏田正用树枝拨弄炭火,脸上沾了点黑灰,像只偷喝了墨汁的小猫。白野忍不住笑了,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灰,指尖的温度让雏田的脸颊又红了起来。
“对了,”雏田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这是妈妈让我带的红豆糕,本来想等任务结束吃的,现在……”她把纸包递过去,“你要不要尝尝?”
油纸包打开的瞬间,甜香混着红豆的醇厚气息弥漫开来,在寒冷的雪夜里格外诱人。白野拿起一块,入口软糯,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桂花味。“好吃。”他真心实意地说。
“我妈妈说,红豆糕要趁热吃才好,”雏田也拿起一块,小口咬着,“她说以前涡潮隐村的人,赶路时都会带这个,说是能‘牵住’同行人的脚步。”她说完,忽然意识到这话的意思,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慌忙低下头,假装专心吃糕。
白野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心里像被红豆糕的甜味浸满了。他没说话,只是悄悄把自己那块没吃完的红豆糕,往她那边推了推。炭火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外面的风雪还在呼啸,篝火却烧得更旺了,将每一寸寒冷都挡在外面,只留下满室的暖意和未说出口的话,在寂静的雪夜里,慢慢酿成更甜的滋味。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远处传来了结界班的联络信号。白野收起短刀,将咒印组的资料塞进怀里,转头看向正在打包背包的雏田。她的发绳上,白羽毛在晨光里轻轻晃动,像在跟风儿说着什么秘密。
“走吧。”白野伸出手,掌心朝上,带着炭火烤过的温度。
雏田看着他的手,愣了愣,随即把手放了上去。他的手掌宽大,正好能把她的手整个包起来,暖意顺着指尖一点点漫到心里。两人相视一笑,并肩走进渐亮的晨光里,身后的篝火渐渐熄灭,只留下一地温暖的灰烬,和雪地上并排延伸的脚印,像一串写在雪地里的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