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色如墨,城西废弃的仁济教会医院旧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蹲伏在荒草丛生的围墙内。哥特式的尖顶在惨淡的月光下投出扭曲的阴影,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行动组悄无声息地包围了这片区域。谢云深和顾昭带着核心小队,从侧面一个破损的栅栏口潜入。
踏入院区的瞬间,顾昭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的气息比他之前感应到的更加浓烈——不仅仅是消毒水和旧书的混合味,还有一种……陈腐的血腥气,以及那股熟悉的、源自石盒和符号的冰冷恶意。这里仿佛一个巨大的伤口,经年累月地溃烂着,散发着不祥。
“很强的负面能量场,”顾昭压低声音,在谢云深耳边说,“不止一处,像是……很多痛苦在这里沉淀过。”
谢云深点了点头,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分成两组,交替掩护,向着主楼方向推进。
主楼的大门虚掩着,里面漆黑一片。手电的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积满灰尘的大厅、歪倒的长椅,以及墙壁上早已斑驳脱落的宗教壁画。空气凝滞,只有他们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顾昭努力集中精神,感知着周围的“记忆”回响。混乱、痛苦、祈祷、绝望……大多是几十年前这座医院还在运行时,病人留下的。但其中,夹杂着几缕极其新鲜的、属于赵晚星的恐惧与挣扎的“痕迹”,还有那冰冷恶意的“脚印”,指向大楼深处。
他们沿着昏暗的走廊,朝着地下室的方向前进。越往下走,那股混合的怪味和恶意就越发浓重,几乎形成了一种实质性的精神压力,让普通队员都感到一阵阵心悸。
就在他们抵达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时,顾昭猛地停住,一把抓住谢云深的手臂。
“等等!”他脸色发白,“下面……有‘东西’醒了。不是人……是某种被布置的‘警戒’……或者‘陷阱’。”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楼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仿佛无数纸张被同时翻动,又像是枯叶摩擦的诡异声响,紧接着,几道黑影如同扭曲的烟雾,从楼梯下方猛地窜了上来!
手电光照射过去,那黑影似乎没有实体,却能吸收光线,并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混乱的嘶鸣声,直扑最前面的两名队员!
“退后!”谢云深厉喝,同时一步跨前,将顾昭护在身后。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特制的、刻满细密符文的短刃,迎着那道黑影劈去!
短刃划过黑影,仿佛切入了粘稠的油脂,发出“嗤”的轻响。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直达灵魂的嘶叫,猛地散开,但又迅速在后方重新凝聚,只是颜色淡了一些。
其他队员也纷纷使用特制的、能对灵体类能量造成干扰的武器进行攻击,但效果有限。这些黑影似乎无穷无尽,从楼梯深处不断涌出,干扰着他们的视线和精神,拖延着他们的脚步。
“是‘怨瘴’!”顾昭在混乱中喊道,“用负面情绪和残留能量喂养出来的东西!物理攻击效果差,需要强烈的正向能量冲击,或者……找到控制它们的核心!”
谢云深眼神一凛,一边格挡开一道扑向顾昭的黑影,一边对通讯器低吼:“B组,立刻释放‘净光’设备,最大功率,覆盖主楼及地下区域!”
“收到!”
几秒钟后,安装在主楼外围几个高点的特殊装置同时启动,发出一种人耳几乎听不见、但对灵体能量有强烈净化作用的高频能量波。
涌上来的黑影动作顿时一滞,发出痛苦的尖啸,变得稀薄了许多。
“就是现在!冲下去!”谢云深抓住机会,拉着顾昭,带头冲下楼梯。队员们紧随其后,手中的强光手电和特制武器开路。
地下室比楼上更加阴冷潮湿。这里似乎被改造过,不再是简单的储藏室,而像一个……小型的仪式场所。地面上有用暗红色颜料绘制的小型阵法,角落里堆放着一些与工厂车间类似的黑色蜡烛和破碎骨片。空气中那股混合气味浓郁到了极点。
而在最里面的一个铁笼子里,他们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赵晚星。她昏迷着,手腕上果然戴着那根编织着奇异绳结的手链,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晚星!”顾昭想冲过去,被谢云深拦住。
“小心,笼子有古怪。”谢云深目光扫过铁笼周围地面上更加复杂的符号。
就在他们试图接近铁笼时,地下室深处的一扇锈蚀的铁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一个穿着连帽衫、身形瘦削的男人,鼓着掌,慢慢走了出来。帽檐下,正是那双毫无温度的、如同冷血动物般的眼睛。
“比我想象的,来得快一点。”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像是很久没说过话,“可惜,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个完整的、由暗红色光芒构成的复杂符号,正在他手心缓缓旋转。
“欢迎来到,‘灵柩’的预备祭坛。”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第二个祭品已经就位,而钥匙……也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顾昭苍白的脸。
陷阱!他们的行动,似乎一直在对方的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