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别墅那扇沉重的、雕花的黑色铁门,在夜色中如同巨兽沉默的口。
林幺圆站在门前,只觉得那门扉散发出的冰冷气息,比深秋的夜风更刺骨。
口袋里那枚小小的U盘,此刻重若千钧,硌在她的腿上,也硌在她的心上。
贺峻霖的话语,如同附骨之疽,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这种扭曲的“好”,让她感到一种比严浩翔的利用更甚的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宽大卫衣下,身体难以自控地微微颤抖。
不仅仅是冷,更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渗出的寒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必须回去,面对那个比夜色更浓稠、更令人窒息的家,面对马嘉祺。
推开别墅大门,玄关温暖的光线倾泻而下,却驱不散她周身的冰冷。
佣人垂手立在旁边,接过她脱下(属于丁程鑫)的卫衣时,眼神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林幺圆没有理会,赤着脚,踩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步步走向那如同深渊巨口的客厅。

马嘉祺果然在那里。
他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如同前一晚那样,倚在通往内部区域的拱门边。
只是今晚,他连那丝伪装的慵懒都舍弃了,站姿如同出鞘的利剑,挺拔,冰冷,带着蓄势待发的压迫感。
他穿着黑色的家居服,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凌厉的锁骨,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使得那双本就深邃的黑眸,此刻更像是两口吞噬一切光线的寒潭。
他没有立刻开口,目光从她凌乱的发丝,扫过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最后落在她赤裸的、微微蜷缩的脚趾上。
那目光所及之处,林幺圆只觉得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在凌迟她的神经。
终于,他动了。
不是走向她,而是极其缓慢地,抬起夹在指间的一份文件。
那是订婚宴的最终流程确认函。
林幺圆的眼神闪了闪。
马嘉祺把确认函丢到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
马嘉祺“玩够了?”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却像裹挟着冰碴的风,刮过林幺圆的耳膜。
没有质问,没有怒火,只有平静。
林幺圆的指尖猛地掐入掌心。
她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她想从里面找到一丝类似于那晚他抱她时的,哪怕是冰冷的松动,但是没有。
那里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荒原。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再次将她淹没。
在他面前,她仿佛永远是个做错了事、等待宣判的孩子。
马嘉祺将她细微的挣扎和沉默尽收眼底。
他迈开步子,朝她走来。
他的步伐很稳,鞋底与地面接触,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如同敲打在林幺圆心上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