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场无法推脱的商业酒会，将两人再次捆绑在一起。
这是“契约婚姻”剧本里明确规定需要“共同出演”的场合。鎏金大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温以凡穿着一身香槟色露背长裙，挽着桑延的手臂，脸上挂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
桑延则是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优越线条。他神色淡漠，偶尔与人颔首致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唯有在有人向温以凡投来探究或欣赏的目光时，他眼底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桑总，桑太太，真是郎才女貌，羡煞旁人啊。”一个秃顶的老板端着酒杯过来寒暄，目光在温以凡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桑延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按照他平时的性子，要么直接无视，要么会用一句不咸不淡的嘲讽让对方知难而退。
“李总眼神不太好可以捐了。” 这句话在他舌尖滚了滚。
【警告！检测到违心意图！内心真实情绪：因对方对温以凡的打量感到不悦，意图驱离。惩罚预备：等级二，窒息感（3秒）！】
桑延喉结一滚，将那几乎脱口而出的刻薄话语强行咽下。他手臂不动声色地收紧，将温以凡往自己身侧带了带，形成一个更具占有意味的姿态。
他看向那位李总，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说出的话却让旁边的温以凡都微微一怔：
“李总过奖。我太太比较怕生，失陪。”
说完，他甚至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揽着温以凡转身就走。
温以凡被他半强制地带离，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清晰而坚定。她能感受到他掌心透过薄薄布料传来的温度，以及他身体一刹那的紧绷。她抬起头，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利落的下颌线，和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你……”她刚想说什么。
“闭嘴。”桑延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但揽着她腰的手却没有松开，“跟着我就行。”
这次系统没有警告。因为“闭嘴”是出于不想在此地多作纠缠的真实意图，而“跟着我”则是此刻最真实的行动指令。
温以凡果然不再说话，只是心底那个关于他“行为模式”的猜想，又清晰了几分。她开始像观察实验对象一样，默默记录着他的每一次异常。
酒会过半，有人起哄让桑延分享最近的“投资心得”，实则暗藏机锋，想探听桑家的商业动向。
桑延晃着酒杯，眉梢一挑，那种熟悉的、准备开始无差别攻击的嘲讽气息刚刚弥漫开来——
温以凡的心下意识提了一下。她几乎能预见他接下来会说出多么得罪人的话。
然而，桑延的目光在触及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时，顿住了。他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类似于“又要开始了”的无奈。
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扭转她这种看法的冲动，涌了上来。
【警告！检测到违心意图！内心真实意图：意识到场合不妥，不愿在温以凡面前展现过于尖锐的一面，但习惯性想用犀利言辞反击。惩罚预备：等级一，心脏刺痛！】
桑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锋芒被强行压下。他扯了扯嘴角，对着那个提问的人，用一种近乎平和（对他而言）的语气说道：
“心得谈不上。最近市场波动大，李总还是看好自己的项目比较重要。”
这话听起来像是提醒，实则绵里藏针，既回避了问题，又暗指对方项目可能不稳。比起他平时直接掀桌式的嘲讽，已然是“温和”了无数倍。
周围的人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桑家这位以毒舌闻名的太子爷今天这么好说话。
只有温以凡清晰地感觉到，他揽着她的那只手，掌心微微沁出了汗湿。
他在忍耐。非常艰难地忍耐。
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温以凡。她看着桑延紧绷的侧脸，看着他因为强行改变说话方式而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极轻地触动了一下。
酒会终于接近尾声。两人走到相对安静的露台透气。
夜风微凉，吹散了厅内的喧嚣和酒气。温以凡轻轻挣开他的手臂，走到栏杆边，看着楼下的万家灯火。
桑延跟在她身后，沉默地点燃了一支烟。尼古丁的气息弥漫开来，暂时抚平了一些他紧绷的神经。
“今天……”温以凡忽然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表现得很不一样。”
桑延夹着烟的手指一顿，心头警铃大作。她发现了？她看出什么了？
他下意识地想用一句“要你管”或者“逢场作戏而已”来搪塞过去。
【警告！检测到违心意图！内心真实状态：因她的关注而心绪不宁，试图用否认掩盖。惩罚预备：等级一！】
桑延深吸一口烟，将那股想要防御的冲动强行压了下去。他吐出一口烟雾，侧头看她，夜色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只能听到他低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的声音：
“不然呢？”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最终，在系统的无形引导下，说出了一句让两人都愣住的话，
“合同上写了，人前……得护着你。”
话音落下，露台上陷入了一片更深的寂静。
温以凡猛地转头看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而桑延自己也僵住了。他本来想说的是“合同上写了要演戏”，但系统似乎判定那不够“真心”？它引导着他，将冷冰冰的“演戏”，替换成了带着温度甚至一丝笨拙守护意味的——“护着你”。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激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温以凡看着他被烟雾笼罩的、显得有些迷茫和懊恼的侧脸，第一次，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骤然失控的心跳声。
契约……原来还包括“护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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